關於李忠是神鞭張徒弟這事,一直瞞著李老太太,李孝今日情急下道出實情,李忠瞪了哥哥一眼:“你這不是存心讓娘擔心麼。”
李孝朝他哼了聲:“你不想讓娘擔心,你使用辮子功作何?”
李忠眼珠子一瞪:“多新鮮,幾十號人,我使出看家本領,能活命嗎。”
李孝唉聲歎氣:“你的命是活下來了,怕一家子都被你連累。”
李忠平日敬重李孝是長兄,各方麵都讓著他,見他在老娘跟前添油加醋,也來了脾氣,嚷道:“你怕連累,這很容易,咱們斷絕手足之情,此後你甭認我這個弟弟,齊活。”
李孝不甘示弱:“斷就斷!”
哥兩個唇槍舌戰,漸漸的,李老太太聽了明白,二兒子是反賊神鞭張的徒弟,昨天給人識破了身份,聽兄弟倆要斷絕手足情,老太太抄起煙袋,東一下西一下,兩個兒子各打了一下,罵道:“你們這兩個混蛋,想斷絕兄弟情等我死了再說,若你們著急,行,我現在就死給你們看。”
老太太說著爬到炕櫃前,打開屜子,取出一把剪刀,對準自己的咽喉。
李孝嚇得失聲大叫:“娘!”
李忠已經縱身撲去,扼住老太太的手腕,急道:“娘,我這破嘴習慣了胡說八道,您怎麼還當真了。”
李老太太怒氣衝衝的看著兩個兒子:“老話說,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你們可倒好,遇著事兒了,非但不齊心協力,還想斷絕手足情,這事已經發生,你們吵破天,也解決不了問題,咱們鐵匠李,風風雨雨過了這麼多年,一直不都是有驚無險麼,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該坐下來想個完全的法子方是。”
兩個兒子,各打五十大板,不偏不向。
李忠斜眼看了看哥哥,說到底是自己行事不慎,他嘴上強硬,心裏還是深感虧欠。
能有什麼法子,一切憑天由命,李孝扭頭就走:“我得殺豬去了,這時辰肉鋪還沒開張呢。”
李老太太看著李孝的背影無奈晃晃腦袋,大兒子一貫膽小怕事,二兒子卻是天不怕地不怕,兄弟兩個長的不像,秉性更是天差地別,真不知自己當初怎麼生出這樣一對怪胎,心煩意亂,抓過煙袋想抽煙,突然發現李忠頭上的辮子,抓起炕上的剪刀撲向李忠:“非得剪掉你這條禍根不可。”
李忠驚呼一聲,跳下炕破門而逃。
李老太太不過是虛張聲勢,此時氣得將剪刀一丟,轉身抽煙去了。
※※※
前頭肉鋪,李孝幫著三春和二春將豬肉搬上了肉案,簡單交代幾句,便匆匆回了內宅,穿房過院,徑直來到李子儒讀書處,遙遙聽見書聲郎朗,他終於露出欣慰的笑容。
走近書房的門,抬手推開,裏頭的讀書聲戛然而止,李子儒見是他來了,莫名緊張:“爹,你怎麼來了?”
李孝佝僂著腰背著手,沒言語。
李子儒趕緊從椅子上站起,將椅子拉出去給父親坐。
李孝端著架子坐了,臉色鐵青,在兒子跟前,他一貫不苟言笑,所謂慈母多敗兒,他生怕自己和顏悅色,兒子便蹬鼻子上臉無法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