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三春痛快答應,李忠非常高興,迎風而立,熱血沸騰,笑道:“今兒可真是喜事連連,我們兄弟都將為官,果郡王也新納了房庶福晉。”
三春睫毛突地一跳,忽覺帡天極地之萬物一起排闥直入胸口,胸口處有些堵,湫隘容不下一顆心的安放,側頭迎上李忠開心的笑臉,道:“今兒是黃道吉日。”
李忠點頭:“不如,我們去喝一杯。”
三春指指天色:“這時辰了,你歇著吧,我身上不大舒服。”
李忠猛然想起她還有傷未痊愈呢,便送她回了跨院。
一夜雨疏風驟,一夜輾轉反側。
至天明,階前花落不少。
三春推開窗戶,清新的空氣灌入,她精神為之一振。
想起昨晚李忠說的事,買官,就需要銀子,且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三春的父親曾是官,她雖然從來不問父親的事,背後聽,也聽得多了,知道若想捐個五品以上的官,沒有幾千兩銀子是不成的,可是自己……
她爬到那快散架的炕櫃前,打開顫悠悠快掉落的櫃門,從僅有的幾件衣裳中拿出個破布小包袱,打開,這是她全部的財富,一枚玉佩,一枚翡翠扳指,一柄短刀,一支碧玉簪,還有五百兩銀子。
忽然發現,自己全部的財富全部來自於允禮。
眉頭一低,心意暗沉,逐個的摸,觸手生涼,逐個的看——
玉佩不能賣,聽說來自宮中的玉作,容易惹是非。
扳指不能賣,本朝扳指這種炫富之物,多為八旗子弟佩戴,翡翠打造者,大概隻能是皇親國戚才配擁有,也容易惹禍端,自己如此窮,一旦給誤會是偷盜呢,那位果郡王不是說自己是慣偷麼。
短刀也不能賣,關鍵這是種兵器,一般人家不會花重金買這種切菜不好使,剁肉不好用的東西。
碧玉簪更不能賣,因為自己拒收,那廝兩次想打賞給別人,倘或給他得知自己賣了,差不多會氣絕身亡。
什麼都不能賣,五百兩又遠遠不夠,三春恨恨的想,弄這麼多不當吃不當喝的勞什子給我作何,氣極,恨不得將允禮賣了解恨。
得想辦法弄錢去。
於是用過早飯就出了李家大宅,她在養傷,不必去肉鋪勞作,所以最近這段時間她是自由的。
往最熱鬧的大街而來,正東張西望呢,突然麵前橫住一人,她待想說“讓開”,忽然發覺氣味熟悉,一抬頭,不是允禮是哪個。
突然,醍醐灌頂般,靈機一動,財神爺駕到!
她朝允禮道了個萬福:“王爺吉祥。”
難得她主動熱情,這丫頭有古怪,允禮淡淡問:“你賊眉鼠眼作何?怎麼,還打算……”
三春曉得他心裏所想,忙道:“久不出來,在看熱鬧。”
允禮似信非信,似笑非笑:“我還以為你又打算偷呢。”
三春切齒想,這廝總能一眼望到我心裏,氣道,今兒算你倒黴,就從你身上弄銀子,假模假樣道:“聽說王爺新娶了位福晉,恭喜恭喜。”
允禮麵色一凜,不用問也知道是李忠告訴她的,隨意嗯了聲,卻見三春伸出手來,他很是不解,問:“你作何?”
三春道:“王爺新婚大喜,不該打賞麼?坊間有這個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