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考慮要不要將雲嘯列為仇人,他就讓人送信來了。
拈著信的三春皺皺眉,咀嚼著‘回春苑’三個字,顧名思義,那地方應該是妓院,暗忖雲嘯是何居心,竟然邀請自己同逛妓院!
百思不解,下了炕,將那仇人名錄浸入水盆中,紙張頓時濕透,慢慢的墨跡洇了開去,直至不成為字,徒留一盆烏黑的渾水。
打霸州回來,孫尚榮交代孫貴給她安排了單獨的住處,便是孫尚榮所住上房院的抱廈,這裏曾經住過花氏,後花氏生了子翰,孫尚榮給她撥了個相對比較大的院子,花氏搬出抱廈,此時卻安排下三春,引得一眾人等浮想聯翩。
三春將呂安帶回孫家,跟孫貴說這是自己流落時遇到的一個好心人,而今他也無家可歸,希望孫貴能收留呂安。
而今的李三春,是孫尚榮麵前的紅人,更有那根碧玉簪的因緣,孫貴爽快答應,但不能白吃白住,安排呂安成為院公,每天負責清掃庭除。
剛好此時呂安來清掃三春門前,三春隔著窗戶聽見呂安時不時的輕咳聲,老人家,多少都有些病症,不致命,卻也治不好,三春於是端著水盆走了出去,將渾水倒在樹下,然後湊近呂安小聲道:“若我一個時辰後還沒回來,你趕緊找孫大人往回春苑救我。”
呂安微有怔忪:“小姐去哪裏?”
三春便將雲嘯邀約自己的事說了。
呂安攔著她:“小姐還是別去了。”
三春想的卻是,雲嘯算不得自己的仇人,至少是對手,況雲嘯是為雍正做事的,而今雲氏兄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底細,自己也抖落出他們兄妹的底細,我不殺他們,他們遲早都會殺我,總要有人死的,自己可是還沒活夠呢,所以死的必須是雲嘯,心裏做了決斷,嘴上就道:“他對你也算有恩,不去反倒說咱們忘恩負義。”
呂安憂懼加重:“可他是血滴子。”
三春故作輕鬆一笑:“血滴子也不是濫殺無辜的。”
呂安不得不提醒道:“小姐別忘了咱們姓呂,呂家在朝廷眼中就是反賊是罪犯,雲嘯可是朝廷的走狗。”
三春閑閑的用手指當當敲著銅盆,很是不以為意:“那又怎樣,我現如今是孫大人的隨從,雲嘯雖然是朝廷的人,孫大人也是一品大員,雲嘯也不敢等閑視之。”
呂安還想說什麼,三春擺擺手:“你隻管照顧好自己,我不會有事的,經曆了這麼多,堂堂的果郡王我也打過交道,他跟前我都沒死,更不會死在雲嘯這種小嘍囉手中。”
隻是寬慰呂安的話,而呂安對允禮隻聞其名未見其人,不知底細,又深知這位三小姐個性脾氣,認準的事多說無益,唯有道:“小姐保重。”
三春為見雲嘯,實實準備了一天,都準備什麼?是反複演練如何能將雲嘯一刀斃命,要知道對方是功夫高手,而自己可以說是手無縛雞之力,對付他,真應了那句話——以卵擊石,即便如此,也要試一試,殺了雲嘯,少一個知道自己身世的人,也為那些因想救自己而死的人報仇。
是的,三春一直都懷疑是雲嘯慫恿那些人攔路救自己的,孫尚榮可恨,雲嘯亦是不可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