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歡而散。
回到孫家,三春於自己房中正由荼蘼服侍洗漱,杏花來了,是來傳孫尚榮的話,她也不進門,門檻外站著,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荼蘼為其開了門,她隔著門檻道:“大人說,要李姑娘過去。”
三春覷眼漏壺,又是這麼晚叫自己過去,總覺不是好事,想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朝門口道:“告訴大人,我馬上就去。”
杏花屈膝一福,扭身走了。
荼蘼目送其離開,轉回內間,滿麵狐疑:“杏花怎麼了?”
三春不解,問:“為何如此說?”
荼蘼道:“奴婢也說不好,就是感覺杏花很不高興,姑娘你說,她現在已經成了大人房中的大丫鬟,月錢都比我們多好些呢,這種好事落在她身上,可是這幾天奴婢發現她總是愁眉不展的,真真奇怪。”
三春突然想起那一晚,她被迫答應孫尚榮的求娶,卻沒能答應留下服侍他就寢,離開時,聽孫尚榮叫人去喊杏花,當時外頭幾個候著的婢女,作何喊杏花來,三春心下了然,感覺杏花最近神情古怪行為失常,差不多與那一晚的事有關。
然,這卻是自己管不得,也不該管的,所謂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而今自己在孫家的日子,亦是如履薄冰,倘或哪一環出錯,便累及身家性命。
所以,她對荼蘼道:“背後少議論人,特別是有關大人夫人和那幾位姨娘的,當心禍從口出。”
荼蘼抿了下嘴,低頭道:“是,奴婢知道了。”
脫下的衣裳重又穿上,又趁荼蘼不注意,將枕頭下的短刀收入袖子,打點齊整,由荼蘼陪著往孫尚榮的臥房而來。
至其處,隔著門聽夜裏上值的小丫頭稟報:“杏花姐姐,李姑娘來了。”
這些莫等丫頭,連同孫尚榮直接對話的資格都沒有。
不多時,房門開,杏花一臉冷漠的淡淡道:“姑娘進來吧。”
言罷轉身回去了。
荼蘼很是替三春打抱不平,小聲嘀咕:“她甩臉子給誰看呢,她是大丫鬟不假,姑娘還是姨娘呢。”
彼此並不熟悉,而今自己還算是孫家的半個女主子,杏花如此冷待,三春猜測為了什麼,大抵,是這姑娘動了情思,在一個根本沒有感情的男人身上動感情,可真是要命。
不易察覺的感歎,輕聲嗬責荼蘼:“不是告訴過你,背後莫議論人麼。”
荼蘼默然不語。
三春再道:“別心裏不滿,我這可是為了你好。”
荼蘼點頭:“奴婢知道。”
三春輕拍下她的肩,語重心長:“切莫小看一個奴才,縱觀史書,有多少奴才甚至都可以亡國的,所謂千裏之堤毀於蟻穴,便是此理。”
荼蘼茫然:“奴婢不懂姑娘說的,可是奴婢記住姑娘的話了。”
三春也明白,她如今是自己身邊的人,當然得偏頗自己的主子,這是深宅大院的生存之道,不是有話說‘縣官不如現管’麼,討得頭上的主子歡心,自己的日子才好過。
三春指指裏麵:“走吧。”
進了門,繞過槅扇,入裏間,見孫尚榮正坐在炕上喝茶,杏花一旁站著,三春屈膝一福:“見過大人。”
孫尚榮一抬頭,隨之招手:“來來,有好東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