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寒夜深沉暗箭冷(二)(1 / 2)

她算過了,夜間相府的守衛共三批,期間共需輪換兩次。每次換班的時間大約半盞茶的功夫,分別是戊時到亥時一次,子時到醜時一次。也就是說她必須要在第一次換班之時溜進府去,而在第二次換班間隙溜出府來。

她展開所繪的相府方位圖和長安城街道圖,發現從她所住的宅院到相府後門有三條路可選,但快捷便利都不是首選因素,能夠在這兩個時間段有效地避開巡城官兵的道路才是上上之選。而這個隻能求助施佳珩,但她決定撒一個謊。畢竟此事危機重重,所以並不想把他牽扯進去,再者自己一旦出了事,還可以借助他的力量庇佑綠妍她們三個。

於是她對施佳珩謊稱自己最近需要在圖畫院修改畫作,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去,又不想碰到巡城士兵徒惹口舌,所以便請教他這幾日夜晚巡城士兵的巡邏路線和時間。施佳珩雖覺奇怪,倒也沒有多問,很快給了答複。她便根據他的回複確定了路線。

心中有事,便覺時間過的飛快,由於要考慮的事情和要準備的東西太多,楚雲汐甚至都沒有時間害怕和退縮,她隻是按照計劃一步一步地踏實前進。她知道行動地越多,越能安定心神,越能打消那些後悔放棄的念頭。

七月初十,明月朗照,銀星稀疏,喜憂參半。喜的是夜空晴朗,無風無雨;憂的是月光皎潔,不利隱藏。

楚雲汐推開窗子,聞了聞更鼓,此刻鼓敲一更,已是戊時,可以換裝出發了。

她先在內衣外穿了一層軟甲,再罩上夜行衣。雙臂綁上由暗器工匠精心打造的袖箭,腰帶裏纏著相思劍,腰間配上兩把短刀,懷裏放入火折子和幾把浸了麻藥的暗器,兩靴各塞一把匕首。她還帶上了專門找林月沅調配的迷魂散,以備不時之需。出門之前除了交待綠妍,她不忘最後將一個藍色瓷瓶納入懷中,沒有人會知道她在瓶中裝的是劇毒孔雀膽。也沒有人知道她抱是著必死的決心而去的,如若失敗唯死而已。

為了防止碧音害怕吵鬧,綠妍一早便哄她睡下。接著便在屋裏邊偷偷抹淚邊收拾東西,其實她很想勸主子罷手,隻希望她能聽從白蕎夫人的遺願平安幸福。不要把這麼重的責任往身上攬,不要與自己的生身父親為敵。若是有一天她當真將自己的親生父親繩之於法,於情於理她都會遭人唾棄,難以在世間立足。何不找一個心愛的人,忘掉那些不快,高高興興地過後半輩子。她知道小姐不願意聽這些,便把這些想法告訴青蓴。

青蓴從牆上取下寶劍係在腰上,麵容緊繃著備戰之前的嚴肅。她斷然勸綠妍放棄這種想法:“這是主子的心願,我們應當成全她。更何況主子並非一般耽於安穩享樂的弱女子,她有自己要完成的事,作為一個忠仆,應當絕對忠誠主子的想法和做法。至於主子要怎麼想要怎麼做,那是主子的事。與你我無關。”

綠妍隻得在她身後一遍遍無奈歎氣。

由於青蓴必須擔負起保護她們二人的重任,因而她提議要隨楚雲汐同去的建議,被她拒絕。

戊時三刻出門,若她不能在寅時之前到家,那麼青蓴就負責將綠妍二人送往西北將軍府躲避。

出了巷口她一路向西,直奔相府而去。

由於時間卡的準,這一路穿街過巷竟成功地避掉了所有巡城官兵,隻需再穿過一條街道,相府便近在咫尺。

她剛拐過一個街角,石牆的另一側隱隱透出火光。她驚詫地守住腳步,本能地壓低身子,扒著牆緩緩挪動步伐,探出頭去。一隊十幾人的巡城士兵,手提燈籠和火把正懶懶散散地圍在一個十字路口靠著牆說話。

她驚亂地收回腦袋貼著牆壁站著,全力思考對策。這幫士兵按說不會出現在這裏,堵得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們停在十字路口等同於同時堵住了前麵東南西北四條路。她要麼向南直行繞過這一個街區,可如此定會路過城門,被守城士兵發現;要麼向北直行繞過一個街區,但卻很有可能遇到下一隊巡城官兵。她急的火燒眉毛,如果用輕功躍上牆攀岩走壁,她又必須從他們頭頂跳過,街邊房屋相距甚遠,除非借助鎖鏈否則很有可能掉下來,這可如何是好?

俄頃,隻聽兵器稀稀拉拉地劃地聲,幾個士兵嘻嘻哈哈地笑道:“頭兒,你回來了。”

原來他們是在這裏等他們的頭兒。她順著牆壁朝前挪了一步,側頭瞥視。一個穿著玄色鎧甲的[此官名係本人虛構,本人並未在史書中查找到相關官名,無奈之下正好編造,如有雷同純屬巧合,歡迎有相關知識的讀者能予以指正。]巡城校尉捂著肚子,麵容痛苦地從北側街道走了過來,士兵們紛紛關切地圍上去,七嘴八舌地問候。

楚雲汐頭冒虛汗,心道好險,若是這位校尉剛才去了東邊方便,那豈不是和她撞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