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腰間荷包一抽,底朝天一倒,手掌裏嘩啦啦掉出來許多銀錢,她往碧音手裏一拍,豪氣道,“都給你了,這就陪你去東西市,你要什麼咱就買什麼。”
碧音笑臉立馬展露,還故作扭捏不情不願。陳思雨也跟著開心附和道:“等等,你們要出去玩嗎,我也要去。我第一次來長安,月沅你一定要給我好好介紹一下這座古都。”
她又四顧問道:”你們去嗎,雲汐去嗎?“
楚雲汐微笑著搖搖頭:“我還有重孝在身,不宜去熱鬧之所。”
“那林日昇你呢?青霜也跟我們一起去吧?”
嚴青霜則全程一副盡職盡忠的帶刀女侍衛似得守著楚雲汐,她不去她自然也不能去。林日昇也隨之拒絕道:“不去了,我等會兒還要去找客棧投宿。”
他如此一說,施佳珩才知他竟頗有傲骨,此次科考居前然不打算拜望淑妃娘娘,欲憑自己的真正實力角力科場,看樣子是實力不凡,成竹在胸了。他便好心接口道:“日昇不如就暫住我家,反正我家裏僅有母親、妹妹,空房間也多,平日裏極為安靜,也方便你看書,思雨姑娘若是不嫌棄也可以一起來住,陪我母親說說話也是好的。妹妹年幼,她素日一個人也十分寂寞。”
“那是最好的,在府裏住總比住客棧方便舒服。你就接受佳珩的好意吧。”楚雲汐也很讚同。
林日昇感激抱拳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好極!”陳思雨對這個提議也頗為滿意:“那林日昇你就先跟施公子先送雲汐和青霜回家,然後在施府等我們吧。”
大家同意了陳思雨的安排,她便和林月沅、碧音兩人一起先離開了觀景樓。
出了樓,林月沅正帶著兩人邁步向東行進。碧音倏忽一叫,急慌慌道:“要死了,要死了,我是來借錢的,怎麼給忘了。兩位姑娘等我一會兒,我先去還錢。”
她邊低頭數數掌心裏的錢,邊向反方向跑去,等數出手裏的錢不夠,又跑回來喘著氣問陳思雨道:“思雨姑娘,不知你還有錢沒有?”
陳思雨低頭解荷包,林月沅問起她話中何意。她便解釋說,她今天本是與綠妍一起去城北寺廟還願,路過護城河不小心與一個行色匆匆的行人相撞,把他身上帶的一貫錢全撞到河裏,被衝走了,他脾氣凶悍,腰間還綁著腰刀,拉著二人叫賠。
兩人失禮在先,又不敢反抗,身上也不曾帶的這許多錢。綠妍隻好留下來做人質,讓她回府取錢。她在林月沅麵前敢撒潑耍賴,沒規沒距,可是一回到家她就是下人奴才,府裏的小姐夫人哪個敢招的,怎會有人借她錢。若是她私拿了楚雲汐屋中銀兩,被人抓問,不免扣上個手裏不幹不淨的罪名。她思來想去還不如直接找自家主子出麵給錢來的幹脆。
誰料她與林月沅一聊,高興的竟把正事忘了,若是耽擱下去,不知那粗魯漢子會不會拿綠妍試刀。
她焦急萬狀,陳林二人卻沒當回事。陳思雨把一錠銀塊子錢交到她手裏安慰道:“我以為出了什麼塌天大事來,原是一吊錢的事,不值什麼,我們陪你一起把錢還了便是。”
而等著還錢的那人已經暴躁沿著路邊地踱步不下五十次了,他個子不高,肩寬體壯,一身精幹短打皮衫,搭配一雙狗皮靴子,腰上插著一把無鞘的腰刀,遠看像極了山中的獵戶。
與他焦躁神色相對的是旁邊大石上坐著休息的女子,她手臂上挎著竹籃,穿著一條茜色繡裙,稍有身份的人一瞧她的發飾穿著便知這是大戶人家的侍女,可惜眼前之人常年混跡於山林草莽,哪裏識得貴賤,隻知她有些姿色是了。
他等的急了,在她麵前停住,一雙牛鈴似得雙眼對她再次掃視一邊。目光經過她抱在懷中如同珍寶的籃子,更是火冒三丈。
這籃子已經被他翻遍了,裏麵除了拜佛用的香燭貢品,一個子兒都沒有,她居然還當寶貝護在懷中。那緊張的神色生怕他給搶了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