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流言紛紛令人畏(二)(1 / 3)

窗外炮竹般的雨聲震天徹底地回響自屋簷窗台,濃重的雨霧彌漫,籠罩在前行的道路上,令無數宮人迷失其中。

楚雲汐回到府裏沒過幾天,就收到了耿功送來的施藍茵的親筆信,書信用筆稚嫩,但語意懇切,一再提醒她曾經答應之事,並深切懇求她不要嫌棄自己的愚鈍。她莞爾一笑,提筆回信。

耿功在院外等候正好遇到上街采買歸來的綠妍和碧音,兩人均驚訝於他如今的變化:他身上已經完全沒有當年的做綠林強盜時的植發穿冠的凶悍之氣,而是一身戎裝英武堅挺。

在施佳珩的調教和訓練下,他現今已經成為施府上最為出眾和忠心的侍衛,是施佳珩的得力助手。他對施佳珩極為感激和忠誠,他不僅給了他一個堂堂正正重新做人的機會,還給了他信仰,將他的靈魂引領到了一個崇高而熱血的軍人世界。

他很有禮貌地跟兩人拱手,談吐言語也文雅了許多,雖然遣詞用句上還有些生硬,偶爾也會冒出幾句語意不通的話語,但這些瑕疵反而更凸顯了他的努力和樸實。

綠妍很大方地跟他攀談,簡單地問了下他的近況,他似很雀躍,臉色微紅,精氣十足。碧音則一反常態,安靜地垂手聽兩人說話,偶有慌亂之色。

綠妍對施佳珩的興趣遠遠超過耿功,於是話題在她的引導很自然的轉向了他的主子,他對這位年輕的主子的崇拜和感恩甚至超越了父母,一提起他來便滔滔不絕地誇讚。

楚雲汐不便請他進屋小坐,隻隔著門問候了他幾句,便將回信透過門縫遞給了他,他鄭重地將信塞入胸前,貼著胸口,抱拳告辭。

信送至施府之後,兩人的師徒關係便正式達成。

一個月少則五次,多則七次,均由施藍茵挑選日子,耿功通知,楚雲汐赴府上親自教授,而巧合的是每次施藍茵所選的學畫的日子,幾乎都輪到施佳珩的休沐日。於是中餐晚飯少不得跟他同坐一席,施夫人熱情地款待她,熱切地招呼她,她的喜愛和愉快越加濃烈,對她而言便越發沉重,

秋去冬來,又是新的一季。

連日來,寒風冷雲驟聚,雪紛糅而漸多。楚府園中林挺瓊樹,皓鶴奪鮮。上官雪萸閑來無事,便想邀請城中貴女來府中賞雪作詩,她知孟蓼對己甚是不滿,便想借機緩和與她的關係,故意將她列為首位邀請之人。

孟蓼接到請帖很是驚訝,她起初難以抑製厭惡之情,想要拒絕,大約是覺得如此太沒風度,又有些猶豫,隨即想到這次邀請若是挑釁,豈不顯得她未戰先輸。她自然不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她將請帖收好按時赴約,賞雪詩會果然不負眾望奪得頭籌。她越是顯得自鳴得意,越是襯得上官雪萸溫和謙遜,其他貴女對她得誌的樣子很是瞧不慣,言語之間頗有微詞。

幸虧上官雪萸維持有道,才避免宴席不歡而散,但孟蓼卻不肯讓步,叫上侍女先行離去,毫不給主人麵子。

上官雪萸倒不生氣,但也沒有勸她回來,甚至沒有起身去送她,沒了她的幹擾,宴席繼續,其餘貴女又歡樂了起來。

走到門口孟蓼恰遇剛從施府趕回的楚雲汐相遇,孟蓼鄙夷的瞧了她一眼,突然哼了一聲。

嚴青霜瞧她態度輕慢,沉著臉便要發作。

楚雲汐不喜孟蓼為人,又懶得生事,便裝作沒瞧見的她的樣子拉著嚴青霜進門。

孟蓼正在興頭上便想乘勝追擊,溘然發難道:“簷流未滴梅花流,一股清孤不等閑。早聞四小姐的大作文如其人,可我瞧著似乎並非如此。”

嚴青霜掙開楚雲汐的手,質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孟蓼登時大怒:“你一個奴才怎麼這等沒規沒矩,我再跟你主子說,你插什麼嘴?”

這話終於惹惱了楚雲汐,她厲色道:“孟小姐,青霜並非我的下人,乃是如我親如姐妹的朋友,她維護我乃是出於義氣。你衝撞我,我可以大度不與你計較,但請你不要口不擇言,冒犯我的朋友。”

“你行有虧,德有損,人人得而說之,我隻是好心提醒你,若是想沽名釣譽就不要讓人看出破綻。”

她下了台階要走,嚴青霜猛然攔在她的身前道:“站住!好歹你也是出自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怎可如此信口雌黃?”

孟蓼冷笑一聲回頭對楚雲汐道:“我是否信口雌黃你該心中有數。不過你母親去世的早,從小沒人教導也是難免,隻盼你莫要做出些出格的事,身為女子要緊守禮教,德言容功要時時放在心上,不可越矩越規。”

楚雲汐被她莫名其妙地教訓了一頓,心中微微納罕,不知外麵傳了什麼風言風語,但她行端坐正自覺沒什麼理虧之處。

嚴青霜更是義憤填膺,一口咬定她是栽贓誣陷,有意敗壞楚雲汐的名聲。

孟蓼卻輕輕地一振衣袖,欲要與她好好辯辨。她剛要作一番長篇大論,卻被一人打斷。

三人齊齊朝聲音來處望去,上官雪萸揮著團扇嬌笑道:“孟姐姐,這便走了,也不容妹妹好好送送。”

孟蓼瞪著她不客氣道:“莫要惺惺作態了,有這等閑工夫送人,倒沒有功夫教導幼妹。”

上官雪萸被搶白了一頓,依舊笑地雲淡風輕:“我家四妹最是識大體,懂規矩,比我這做姐姐的強上百倍,哪裏就需要我教了,倒是我得多想她學學才是。”

孟蓼一臉識破她言語的模樣,得意地笑道:“你也莫要充賢良,當心你的好四妹搶了你的心頭好,倒是怕是你哭都來不及。”

上官雪萸在團扇後笑地樂不可支,孟蓼說什麼她都似懂非懂地不接招,氣的她沒有辦法,隻得跺腳而去。

孟蓼走後,上官雪萸抱歉地拉著楚雲汐的手道:“委屈妹妹了,剛是我得罪了她,令她遷怒與你,你可千萬別寬宥我才是。”

楚雲汐心事又增加了一重,隻淡淡的笑著,上官雪萸忙熱情地邀請她去參加詩會,她卻與嚴青霜互換了個眼色,隻推說身子不適,便先回屋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