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紙右上方用隸書寫著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放良書!
也就是說,自此以後,阿史那星月便和掖庭宮的婢子身份沒有一點點關係,別看這僅僅是個戶籍之別,但是唐朝是有明文規定,良賤不能通婚,賤籍根本沒有婚姻的權利。
且不說這婚姻的權利,就連社會上最基本的認可也不被承認,沒有正規出生,行同於逃犯,若是被街道武侯長官們抓到,那就是當場打死也不為過,有此可見,賤戶在唐朝的地位是多麼的低下。
來賢仁笑眯眯的道:“少卿,我早知曉你對那女宮官有點意思,所以這放良書我早就辦好了,一直沒有機會給您!”
許子陵認真的打量了來賢仁一下,以前他總是覺得這來賢仁是那種溜須拍馬一類,但是現在許子陵發現他錯了,這來賢仁比他心中所想細了許多許多。
剛剛那一番話,來賢仁甚至連婢子都不稱呼,而是直接稱呼阿史那星月為宮中女官,雖然和婢子是一個意思,可是這話說出來讓人聽的感覺便不一樣。
這是一個懂分寸知時事會辦事的人,這樣的人注定會在官場中如魚得水,這種人不像那種一味愚忠的臣子,也不是那種一味的大奸大惡,他們的底線一般人看不出來,所以將來可能是官居一品、可能流放遠處。
“來少丞,你覺得一個人活著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許子陵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來賢仁懵了,這許少卿的思維太活躍了,這可真的是應了答非所問反而反問的這句話了。
來賢仁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道:“下官覺得為了活著!”
許子陵看了看來賢仁,終究沒有說什麼,背著手離開了,臨別之時他像是自言自語的道:“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哎……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這兩句看似無關的一句話,一句出自《禮記》,一句出自……出自他許少卿,但是來賢仁像是想到了什麼,雙目突然變的複雜了起來。
一直認為這鴻臚寺少卿是那種溜須拍馬無一點真才實學之人,可是來賢仁發現自己錯了,這個年輕人能走到自己現在這個地步,絕對不是靠這點伎倆達到的!
這個時候來賢仁才細細品味這十幾天來許子陵的所有舉動,雖然過多的是無恥不要臉,但是不得不說他任職少卿這段時日,雖然是半吊子,卻一點也不比他們專業的差,這個人拿捏人性拿捏的很準,這樣的人若是貪戀權力,將會是一個絕對可怕的人。
然而他卻說日暮鄉關何處是,這兩句話顯然是有一種辭官的意思,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年輕人,怪哉怪哉!
不過許子陵是一個開朗的人,不管來賢仁以後怎麼樣,或者是他的後人以後會變成什麼樣,該提醒的話,他已經提醒了,能做的也隻有這麼多。
看著手中的放良書,許子陵得意的一笑,一路上哼著小曲,想起很久沒有去內衛,便折了頭,徑直朝內衛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