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掉隊?”劉虎追問著。
“我……”女囚低下了頭。
劉虎怒氣衝衝地訓斥道:“太不像話!趕快順著這條路趕上隊伍,回來再和你說話。”
女囚轉過身,穿過灌木叢,走到小路上,急急地跑著,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叢林之中了。
劉虎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黑熊,臉上露出笑容:“好家夥!足有四百公斤。將軍,怎麼辦?”
“暫時讓它呆在這兒,過一陣兒叫上幾個男囚弄回去。”童少岑看了看天色又說:“走吧,這場好戲,足足耽誤了咱們半個時辰!”
兩人穿過灌木叢,繼續趕路。走著,走著,童少岑側過臉來看著劉虎,微微皺起眉頭,說:“劉虎,你這打人的習慣怎麼總是改不掉?”
劉虎並不以為然,臉上也沒露出什麼表情,雖是嘴裏沒做任何解釋,心裏卻在想:“囚犯被捕前多作惡多端,對於他們還能心慈手軟,有什麼打不得?”
童少岑默默地走著,剛才的情景又重新出現在他的腦子裏。女囚懷抱小鳥的天真舉動引起了他的好奇。當然,如果女囚懷裏抱著的是工具什麼的,那就是極平常的事了,於是他又問劉虎道:“劉虎,剛才那女囚叫什麼名字?她是因為什麼罪名被發配到幽雲穀來的?”
劉虎回答說:“這個女囚名叫寧芷雙,是一年前從金陵送來的。她因為犯了報複殺人罪,被判處終身流放,發配在我們幽雲穀囚禁。”
童少岑聽後,陷入了沉思。“寧芷雙”這個名字,他好像在哪裏見過,因為這個名字好聽,又有些與眾不同,所以給他留下了一點記憶。過了好一陣子,他終於想起來了。以前,他曾經看過一份關於寧芷雙的案卷。案卷上好像是說,寧芷雙的父親是個西域人,也是前朝得力的武將,但前朝滅亡了後,她被作為戰俘的後代準備送到邊關的軍營去配給那些普通士兵為妻。但是不安分的她為了籠絡上級,為了離開邊關,竟以女色引誘邊關將士,當其目的沒有達到時,就對揭發她的婢女懷恨在心,報複行凶,犯下了殺人罪。因新朝代的更替,新天子的繼任,天下大赦,才使得原本應該被判處極刑的她改為了終身流放。想到這裏,童少岑不免泛起一個疑問:這個天真、善良、怯弱的寧芷雙,跟案卷上勾畫的那個下流、凶狠、毒辣的寧芷雙,怎麼會截然不同呢?憑著他敏銳的觀察和豐富的經驗,越想越對寧芷雙案件產生了懷疑。這幾年,他征戰南北,雖然不過問朝廷中事,但根據他對曆代朝廷的了解,認真的分析和驗證,他已感覺到囚徒中冤案受害者確實不少。
童少岑深深懂得衙門斷案的重要,剝奪一個人的自由乃至生命,全都在於一紙判決。冤案,這在曆朝曆代都是有的。尤其是現在新天子剛當政,朝廷還處於一種不安定狀態,還有著其混亂之處。尤其是對待戰俘問題上,朝廷有些過於草率了。至於地方當權者,也有那些貪官汙吏,甚至一些別有用心的人乘亂奪權,打著個中旗幟為所欲為,搞打擊報複,栽贓誣陷,而朝廷官員不做仔細的調查研究,僅僅憑一些莫須有的材料,就定案判刑,這怎能不製造冤案、錯案呢?
一想到剛才那個楚楚可憐的女囚,回想起她看向自己的那雙無助的紫色雙眸,哦!他的父親是西域人,也難怪她有著和漢人不同的瞳孔。這麼些年了,除了已逝三年的愛妻絹兒,還沒有任何女子能在自己心裏留下過痕跡。寧芷雙,多麼優雅的名字,人如其人,可是,她都已經發配到這裏一年多了,想必也適應了這樣的生活。自己到底要不要去管這樁閑事呢?一時間,童少岑的心裏就像什麼被堵住了似地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