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藜站在紫苑小區五樓的一間出租房的窗邊,呆呆地看著小徑上偶爾路過的行人。
時至傍晚,夕陽的餘暉透過小區綠化園的一棵大樹斑駁投在小徑上,吃過晚飯的情侶和夫妻手拉著手出來散步、遛狗。
秦臻將做好的飯菜端上桌來,看著她有些落寞的背影叫了聲:“小藜。”
“啊?”她回過頭來。
“吃飯了。”秦臻的語氣不似平時那般強硬,就像被火烤得柔軟的鋼鐵。
“哦。”蘇藜下意識答了聲,卻並未移動身子。
帶秦臻將飯菜都擺好了,她還依舊站在窗邊往外張望著。
“你到底吃不吃啊?”秦臻有些不耐煩了。
蘇藜回過神,勉強一笑:“吃,您親自下廚,多少不也得給您點麵子。”
“終於知道貧了?”秦臻在桌前坐下抬眼掃過她的臉,半開玩笑道:“今兒大小姐到底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就想起要做翻身農奴?”
蘇藜白了她一眼:“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農民起義也是有成功先例的。”
秦臻懶得跟她貧,盛好飯遞到她麵前:“那就說說吧,導火線到底是什麼?”
蘇藜愣了一下,接過碗也在飯桌前坐了下去。
秦臻看著她,她低頭看著碗中一粒粒晶瑩飽滿的米飯。
許久,她才抬起頭來看著秦臻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懷、孕、了。”
“什麼?”秦臻手中的竹筷輕輕一抖,剛挑起來的米飯又落進了碗裏,“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懷孕了,已經快三個月了。”蘇藜看著她。
許久,秦臻才緩過神來:“所以呢?”
“小臻,你知道的,我是不會打掉自己孩子的,這樣太殘忍了。”她看著秦臻,眼神有些躲閃。
“孩子,是君知遠的?”秦臻又問。
“是。”蘇藜點頭,可有立馬搖頭,“不,從今以後這個孩子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從他要逼我打掉孩子那一刻,這個孩子就與他沒有關係了。”
“你就是因為這個,不惜一切要逃出來?”
“嗯。”蘇藜繼續點頭。
“天哪,”秦臻拍著自己的額頭,“早知道我就不該幫你的,我這做的什麼孽啊,這不是助紂為虐嗎?”
“小臻!”蘇藜企圖打斷她,卻無濟於事。
她繼續道:“我看你是瘋了吧,難道你想一個人將孩子帶大?”
“你放心……”
“我放心個屁啊。”秦臻毫不客氣地打斷她,“你才二十一,蘇藜,你他媽真想做單身母親啊?”
“當初為了你爸的農場,你連大學都沒念完就……”秦臻看了她一眼,頓了頓,然後又接著道,“那個男人已經毀了你的前半生,難不成你真想將自己的後半生也一起毀掉?你的鋼琴夢想呢?你從前口口聲聲說的驕傲呢?”
“可我能怎麼辦?”蘇藜也有些火了,不過比起秦臻她還算平靜,“小臻,你不是我,你不明白……”
“是。”秦臻打斷她,“我是不明白,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可以為了一個農場便縱容出賣你的人,甚至放下自己的驕傲和尊嚴待在一個你不愛的人身邊。我更不明白事到如今你為什麼還要生下這個不愛你的人的孩子?”
“蘇藜,從前你可不是這樣的。”
蘇藜低下頭去,看著碗裏雪白亮麗的米飯,“小臻,你以為我願意嗎?可那片農場是我媽媽和爸爸的心血,是爸爸留給我最後的東西,你知道,我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了。從前是什麼樣,從前至少我還有爸爸,就算天塌下來我知道還有個人站在身後為我頂著。可現在不一樣了,你看我現在還有什麼?”
聲音有些哽咽,可她還是強忍住說了下去:“我知道繼母和哥哥混蛋,可我要保護農場就必須忍辱負重。而且現在你說我該怎麼辦,我不僅要保住農場,還要想辦法從哥哥和繼母手中奪回農場,除了君知遠我真的找不到任何路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