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黑色的布加迪威航緩緩駛入別墅,君知遠一下車匆匆將鑰匙扔給候在一旁的保安,便走進了主建築。
“君少。”吳管家帶著兩個女傭從後院迎過來。
君知遠將外套遞到女傭手中,邁開長腿便往樓梯走去。
吳管家趕緊跟了上去,“君少,蘇小姐還沒醒來,要不要我先去叫她?”
“不用了。”君知遠頭也沒回,繼續一邊往樓上走著,一邊伸手製止了吳管家,“你去忙你的吧!”
“對了,讓廚房熬一碗清粥,一會兒送到蘇小姐房間來。”仿佛想到什麼似的,君知遠頓了頓腳步吩咐道。
“是。”吳管家停下腳步,手搭在漢白玉的樓梯扶手上,眼神卻一刻也不曾離開男人疾步而去的背影。
君少已經十幾日沒回這裏了,作為一個管家,她不好過問主人家的事。不過之前聽王姐提起過關於君少和蘇小姐的事,雖然語言含混不明,不過她隱隱還是可以猜出,君少和蘇小姐之間的關係很複雜。
王姐告訴過她,在這裏做事,隨時要記住自己的薪水是由誰來發,別人錯了主。平日裏隻管做好自己分內之事便好,不該過問的事千萬不要抱有好奇心。
她自然知道這份工作來之不易,這些日子也都兢兢業業,一點也不敢疏忽。
不過,每次看到蘇小姐那削瘦的身影,心裏總會有些不忍。她也是為人母的人,女兒小茜去年剛嫁到外省,男方家條件還不錯,隻是不知道女兒在那邊到底過得好不好。
每次通電話,隻要聽到女兒在那頭的聲音有任何異常,她都會心疼得不得了。如今看到蘇小姐,她就會不自覺想起自己的女兒小茜。也不知是什麼樣的父母,自己女兒受了這麼多委屈竟然都能不聞不問。
光潔的大理石地麵反射著屋內柔和的光,吳管家低頭看了看自己倒映在地上的影子,隨即歎了口氣下樓去了。
氤氳著淡淡光線的房間內,蘇藜正躺在床上安適地闔著眼。
君知遠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內,乳白色的落地窗簾緊緊拉在一起,光線有些黯淡,但他卻並未開燈。仿佛是怕吵著她一般,他的腳步又放得輕了一些。
深絨的地毯沒過他半個腳背,淺淡的鵝黃在有些黯淡的光線中柔柔的蔓延開來。他走到床邊,輕輕坐下。
這張安謐的睡顏,他已許久不曾見過。明明那樣恨著她,內心深處卻又不可抵擋地想要見到她。
他伸出手,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她的眉眼。這張臉,他看了兩年。
自從曉雪過世後,他便再沒對任何女人動過情。這麼多年,他一直逼自己埋頭工作,不過就是為了能有足夠的實力,可以替曉雪報仇。
如今蘇家已經家破人亡,當年間接害死曉雪的人也已經跳樓身亡,他還想要什麼呢?
垂眸看著床上的人兒,父債女償,這兩年來他一直對她做著殘忍的事。隻要一看到她,就會讓他想起曉雪,想起臨死前她痛苦的眸色。所以他拚命折磨她,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心裏好受一點。
可這樣做他真的就能釋然嗎?
這兩年,他毀了她的人生,可他卻從未覺得快樂過。
閉上眼,曉雪的模樣早已在自己腦中淡化,可她的影子卻那樣清晰。無論是折磨還是羞辱,她總是用那樣不屑的眼神看著他:“如果君少滿意了,那我就先回房了。”
什麼時候,這張臉、這雙眸已經深深地烙刻在了他的心底?
他以為,隻要他手裏有她想要的東西,她便不會離開。像這樣的女人,他總以為自己可以毫不費力地將她攥在手心。
直到這次她下定決心逃走,找不到她的那些日子,他突然從心底感到了恐慌。
兩年,或許隻是因為他覺得這些還不夠償還蘇家所欠下的債吧!蘇甚做下的孽,他一定要蘇家所有人加倍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