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眼光一下子齊刷刷往這邊投來。

李笑意聞言眉頭一皺,但隨即自我安慰,是了,薑公子一看就比自己有錢,她不求薑公子難道還求自己嗎?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不好意思姑娘,在下沒錢。”薑遠聲答。

“不要許多銀兩,隻要公子幫奴家買副草席將父親安葬,奴家就願意追隨公子,為您做牛做馬。”

眾人默,說好的二十兩呢?一副草席二十文都不用吧!這姑娘莫非是看臉要價?

李笑意想,原來隻要草席即可,那自己還是可以行俠仗義一回的,便說,“公子,這姑娘委實可憐,不如我去買副草席為她父親安葬吧!”說完就準備噔噔跑去買,還好薑遠聲叫住了她。

“不急,姑娘福源深厚,定當有許多人願意相助與你,這位錦袍公子一看也是善心之人。”手中一指,就見一個衣著光鮮的公子拿著沉甸甸的兩包銀子過來,這是他剛回家從庫房取的二十兩。

這女子還想說什麼,薑遠聲卻已經帶著李笑意與薑玨頭也不回地走了。

“公子為何走得這般快?”李笑意不解。

“笑意是想去幫她安葬父親麼?”薑遠聲似笑非笑。

“那姑娘既願賣身葬父,應當也是孝順之人,如果需要幫忙,隻要不談銀兩,其他都是舉手之勞。且你看她父親就橫在後頭,總是不好。”

薑遠聲搖搖頭,“笑意,如若真是良孝之人,又怎會拖著自己的父親暴屍大街呢?”

李笑意沒想過這個問題,如果某天師父去世……她想象不下去。在她心裏師父頂天立地,不會有事,更不可能被她拉著滿大街去賣身葬父……呐呐地回了句“哦。”李笑意便陷入沉默。

薑遠聲看她突然沉默,想難道是自己剛才說錯什麼?又怕她會不會誤解自己是鐵石心腸之人,於是溫聲解釋,“其實我看那女子似有古怪,笑意心善,但也勿要被人蒙蔽了。”

“古怪?”李笑意像突然想起什麼,“公子,那時在萬佛城你見過烈火神教聖女真容嗎?”

薑遠聲搖頭。

“我覺得這女子好像挺麵熟。那日我在大火堆旁見過聖女一次,雖然蒙著麵紗,但她的眼睛讓我印象特別深刻。這賣身葬父的女子眼睛似乎與那聖女頗為相似。”李笑意眉頭擰成一個結,又接著說,“可兩人氣質感覺實在南轅北轍,且烈火神教聖女應當也不會在街頭賣身,或許是我記憶有誤。”

薑遠聲其實還真的沒有見過這一任聖女,估計他母親也不認識。因為二十一年前薑遠聲母親薑焰逃出時就把她的接任聖女手給打廢了,她要再奏琴那是絕對不可能。這一任聖女是烈火神教長老找了幾年才不知從哪找到的,也正因此本該在三年前就發生的烈火聖行拖到今年才在萬佛城施行。

薑遠聲此時聽李笑意說那女子與烈火神教聖女眼睛相似,也不由得留了個心眼,他剛就覺得那女子有古怪。但薑遠聲又在心裏想,如果那女子真的就是聖女,又怎麼會出現在此地?她的目的是什麼?烈火聖女不是應該將完成聖行排在第一嗎?

不過他們走後那賣身的女子倒也沒有糾纏過來,這事就像小插曲一樣被揭過。又在淩霄城呆了一晚,第二天李笑意三人才再次啟程。

這一路,李笑意感覺薑公子對自己越來越好了,從前她什麼事都自己做,現在薑公子會讓薑玨哥哥來幫她做,一開始還不大習慣,但惰性的養成其實非常簡單。李笑意想肯定是自己那扇子送得太對薑公子的胃口,再加上薑公子本就是內心火熱之人,所以結伴同行久了,性格就越來越顯現出來了。

不過她沒有忘記要在薑玨麵前證明自己的事情。雖然薑公子對自己好,但是薑玨哥哥時時和他在一起,要是薑玨哥哥經常在薑公子麵前嫌棄自己,難保薑公子不會相信進而產生質疑。哎,行俠之路依然任重而道遠啊!

最近的雨水總是突如其來,明明剛才還豔陽高照,哪知李笑意才說了一句好像有烏雲,雨水就跟著嘩嘩倒下來了。還好她們幾人跑得快,躲進來這個破茶寮。

茶寮破舊不堪,頂上蓋著幾層稻草,四麵用破木板圍成簡易牆,這邊一個窟窿那邊一個,風雨就從窟窿往裏貫。還好現在是五月天,天氣已經熱起來,這風雨倒是送來些涼爽。李笑意與薑遠聲就這樣並排站在寮中看著外麵的雨幕,想象著那雨被風卷著一陣一陣地盤旋糾結又彙在一起刷刷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