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棟
在長子的日子,主人介紹說:“你一定要去看看法興寺,法興寺有彩塑的寶庫、古塔的珍品之稱,它創建於北魏初年,位於慈林山上,古時長子八景之一的‘慈林晚照’就在那裏。”
乘車從縣城出發,導遊介紹說法興寺現已遷到翠雲山上,僅重建此寺,就花了三百多萬元。中央工藝美術學院教授錢紹武評價:“中國彩塑在山西,山西彩塑在長治,長治彩塑有三處,其中有兩處在長子,真可稱國之瑰寶了。”法興寺也因之被定為“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下車一看,法興寺依山而築,果然氣魄宏大,三座大殿順著中軸線漸升漸高,直達山腰,宛如南京的中山陵,泰山的南天門。抬階而上,寺門巍然,一進寺門就是唐高祖第十三個兒子主持建造的舍利塔。此塔通體無木料,也無梁柱,故又稱無梁殿,頂部為“回”字四方形,象征佛家人世無常、生死輪回之意。從外形上看,似殿非殿,似塔非塔,似樓非樓,似堡非堡,鬼斧神工,巧奪天工,真是一座古建築的四不像了。法興寺有三絕,這便是寺中建築的第一絕了。
寺中第二絕是燃燈塔,就在舍利塔後麵。一座小石塔玲瓏可愛,約一人多高,平麵八角形,底座雕有十二個神獸,上置圓形海棠須彌座,再上是四門空心八角燈亭,相傳在亭中點起燈火,燈火從四門流光溢彩,光照全寺,經年不滅,所以又叫了長明燈。這樣的唐代石燈塔,全國隻有3個,而法興寺之燈塔是最完整的,也是造型最優美的。
彩塑是法興寺的第三絕,圓覺殿裏的十幾尊圓覺彩塑,大都是以楊貴妃為模特兒的,一個個高髻秀目,體態豐盈,大有盛唐風韻,這真是東方的維納斯,長子的睡美人呢!
除三絕之外,相傳明太祖朱元璋小時候曾在這裏出家,一次老和尚讓他掃院,他貪玩忘了,眼看日落西山,他便對太陽說:“太陽,你遲些落山,等我掃完院子再落吧。”因為他是真命天子,太陽真聽了他的話,別處全已黃昏,唯獨這裏夕照如畫,霞光萬道,自此法興寺便有了“慈林晚照”這一景。
走到法興寺上院內,兩個花池有兩株牡丹花,枝幹如鐵劃銀鉤,綠葉似琥珀墨玉。而一個個花苞碩大如小兒拳,飽滿似肉包子,花蕾繁茂,怒出新蕾。寺中老人說,此花是宋代牡丹,已是近千年的生命了。它開的時候,朵大如盆,香溢滿寺,九社八村之人都叫她是神牡丹,左麵池中是雄牡丹,右麵池中是雌牡丹,人稱“鴛鴦牡丹花”,所以不少熱戀的情人們常來這裏朝拜花神,觀賞名花。
相傳村裏一單身老人無家可歸,就住在寺內舍利石塔中,“文革”時,紅衛兵來破“四舊”,小將們多次來想挖掉神牡丹,老人及早刨了一大坑埋藏起來,上麵蓋以茅草,覆以朽木,終於使牡丹躲過厄運,老人對牡丹寵如嬌女,愛如戀人,牡丹也從此愈開愈茂。村裏人為感激其保護文物之功,遷寺後,特地為他在村中修了一座小樓。聽了這故事,我想起了《秋翁遇仙記》的故事,這位無名老人不正是一個當代的秋翁麼?天地有大美而不言,老人保護了古寺三絕,也保護了宋代牡丹,他就像“慈林晚照”的夕陽,神光慈輝,普照世間,仁心厚愛,惠及後代,而今,他保護下來的彩塑已成價值連城的國寶,當地政府準備在此建立彩塑博物館,準備主辦國際彩塑藝術節呢。
我又想起看到的那些彩塑,那些彩塑雖塑的是佛像神容,卻融進了世俗情調,有的裸著嫩藕般的臂膀,有的露著羊脂玉一樣的小肚,披著蟬翼般的披風,戴著漂亮的首飾,真個是吳帶當風飄飄舉,曹衣出水朗朗來,倒像是虢國夫人帶著楊氏姐妹去春遊,一個個美貌如花,華衣繡袍,盛唐風韻,嬌冶如畫。這不是佛的彩塑,這該是一座美神的宮殿了。
法興寺,它該是中國的一座微型珍寶館,是長子的一座彩塑世博園。長明燈輝映吉祥,神牡丹花開富貴。法興寺,是國家的寶庫,更是一種民族的祥瑞嗬。
小池塘曾是翠雲山下張店村裏二十年前最鮮活的風景,水麵不大,卻清澈見底,四季不涸。村民們世代臨塘而居與池塘廝守相伴,池塘如一麵鏡子映照著他們的歡樂與憂愁。尤其到了夏日,金色的陽光透過斑駁陸離的樹隙照在池塘的水麵上,給村子平添了一種夢幻般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