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羅平凡的建議,凡是獨身又安排在市直機關的人員,都安排在市政府賓館外一頭倒出的幾個房間,搭成上下鋪,每個房間安排四個人,這樣吃住行都方便,目的是為他們創造良好的工作環境,雖然四人一間,比在大學時八人一間已經安靜多了。

丁奇峰正坐在小桌的燈下重溫那位日本水稻專家所著《水稻葉齡栽培技術》,葉小冬帶著與計美娟初次約會的滿足感興衝衝推門進了宿舍,剛要開口,被丁奇峰指指正在看書的兩位室友,然後“噓——”了一聲,推他一下出了宿舍,開口就問:“約會怎麼樣?”

“感覺良好,”葉小冬說下好,話題並不往這上引,著急地問,“師兄,你知道平凡挨打的過程吧?”

丁奇峰爽口回答:“當然知道!”

“我在公園聽人議論說,平凡在這件事兒上稱得上是爺們兒中的爺們兒,”葉小冬說,“我又想,也不能白挨這頓打呀。”

丁奇峰問:“你想怎麼的?”

“嘿,怎麼的,你說怎麼的呢?”葉小冬說,“他平凡不好出麵,我倆想辦法可以的呀,教訓教訓打人這家夥,他公安局長的弟弟有什麼了不起的!”

“喂——”丁奇峰說,“要照你說的,這麼幹,那隻是社會上說的爺們兒,就不是咱七七級的爺們兒了!再說,這個尤熠亮是個基本素質問題,我剛才和史永祥聊了,市裏不少幹部都是‘文革’中成長的幹部,文化低、素質差,報刊上所說,十年‘文革’,百廢待興,要適應新形勢,還要人才待出,社會上說我七七級是一代天之驕子,就要帶個頭,把樹人和興業結合起來,做不愧七七級的爺們兒!”

葉小冬咂咂嘴悶住了,丁奇峰問:“快說說和女朋友約會的事兒!”

“真隻是感覺良好,”葉小冬說,“坦率得不能再坦率了,是我們八十年代新一輩這一夥的,不過,聽她那麼一說,她那市長爸爸可是個捉摸不透的人物呀……”

“這些,你我都不用多想,”丁奇峰說,“到時候聽大師兄平凡的,你我都沒他政治方麵有經驗。”

“那倒是,”葉小冬說,“不過,那個計美娟有句話很令我犯琢磨,她說,要是我們的一些觀點和他爸爸鬧不協調時,讓我要站在她的立場上。”

丁奇峰問:“你怎麼回答?”

葉小冬說:“我沒有回答,因為這是走著瞧的問題,誰知她的立場是什麼立場呀?”

“好,不重色輕友,”丁奇峰給了他一拳說,“有七七級的爺們兒味兒了!”

葉小冬說:“是,我得把有些話和大師兄說說。”

“算了,”丁奇峰看看手表說,“不早了,平凡該休息了,對了,平凡說明天他要下鄉,讓我跟著去呢,我順便和他說說。”

葉小冬問:“沒說讓我去呀?”

“你去幹什麼?”丁奇峰說,我下去研究農業是我的職責,你在外貿,又不研究做買賣,怕人家不說咱是“七七幫”呀,咱倆跟著來,已經有這種輿論了。

葉小冬撓撓頭說:“還是師兄想得周到!”

丁奇峰說:“隻要看準計美娟是個好姑娘,就要咬定青山不放鬆。”

葉小冬打趣說:“我已經咬了!”

“啊?”丁奇峰問,“你倆已經親嘴了?”

“那當然了,”葉小冬說,“不親白不親呀!”

丁奇峰給了葉小冬一拳:“嗬,真有你的!”

倆人雖都感到眼前有些迷亂,興奮卻是主流,葉小冬說不能在這裏站著嘮,指指前麵一個烤串店說:“師兄,我請你吃串喝啤酒!”丁奇峰說:“我請你。”倆人興致勃勃地朝串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