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穎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喂,明確告訴你,不行!我可不想變成什麼題材被你運作來運作去的。唉,想想曹原那樣也挺可憐,到最後都搞不清究竟誰運作誰了。”
任銘也歎一口氣:“其實這確實是下策,我還是覺得你留在九幫網才是上策,把你現有的各方麵條件和資源都用足,新公司的費用能從九幫網走一下最好,我們的壓力就小很多,而且可以確保拿下九幫網作為頭一單,這形勢就大不一樣了,等公司初具規模你再出來,風險會比較低。”
施穎的耳畔仿佛又響起曹原以前經常講的話,便說:“創業團隊裏少不了機會主義者,但核心的創始人必須是理想主義者,曹原一直這麼說。這幾年我也看到很多創業團隊所走的路,有成功的但更多是失敗的,失敗者裏麵有全身心投入仍失敗的,但成功者裏麵卻沒有兼職創業而成功的。”
“也不見得這麼絕對,還是應該相機行事、順勢而為,總之我覺得你還是留在九幫網越久價值越大。”
“原來我隻有這麼點價值,”施穎仰臉笑了,笑得有些苦澀,“你開始說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有資源出資源,結果首先是希望我出錢,然後是希望我出資源,所謂資源也就是九幫網的項目,再沒別的了?看來你唯獨沒打算讓我出力。其實創業階段最需要的既不是錢也不是所謂資源,而恰恰是大家齊心合力,一起花心思、拚力氣,錢可以去掙、去要、去借甚至去騙,資源更可以逐漸積累,但如果各懷心思,都想投機取巧,肯定走不了多遠。”
任銘一臉誠懇不住點頭,卻隻顧把桌上的幾盤菜調換位置力勸施穎多多吃菜,施穎的一番肺腑之言在他聽來純屬了無新意的老生常談。施穎見狀又說:“天底下有那麼多客戶,不做九幫網還可以做其他的,總不能誰給你帶來客戶你就讓誰做股東吧?那你的公司將來得有多少股東啊。所以,還是應該硬碰硬去做新客戶。我見過曹原和許克當初是怎麼一家家去談的,用頭破血流來形容毫不過分,但後來也一家家簽下來了,做公關公司不需要像九幫網發展那麼多的特約商戶,如果你有決心,我們可以從零開始一家家去跑。”
任銘看施穎一眼,笑笑,顯然覺得她未免說得過於輕巧,天真得都不像他所認識的施穎了,嘴上卻說:“好,隻要你有決心,我們總能有機會合作幹一番事業。創業時的心態很重要,尤其要有耐心,我們不必心血來潮為了創業而創業,可以多花些時間把前期準備做好,一麵物色投資人,一麵尋找潛在客戶,一麵積累資源,隻要是有心人我相信一定能抓到機會,到時候萬事俱備,我們再揭竿而起……啊不,這個詞用得不好,反正就這個意思吧。哦對了,如果你真的要離開,能不能盡快安排我和許克談一次,當然最好也能見到曹原,以便我和他們繼續保持一種良好的合作關係。怎麼樣,走之前能不能幫我這個小忙?”
施穎覺得喉嚨有些幹澀,想喝口茶,她的手捏住茶杯剛端起來隨即放下,茶已經涼了。
就在此時,曹原和許克正走進距離施穎所在的飯館並不很遠的一家酒吧,說是酒吧卻沒有半點洋氣,而是十足的土風土韻。曹原在粗木長凳上剛一坐下就說:“在這兒喝洋酒?我怎麼覺得應該點豬肉燉粉條、小雞兒燉蘑菇才對,要喝也得是榆樹大曲。”
許克說:“要的就是這種反差,這年頭最講究掛羊頭賣狗肉,越不倫不類越是風格。別看剛才走過來胡同裏冷冷清清,我敢擔保南鑼鼓巷這一帶將來一定火。”
“嗨,如今想火還不容易,連咱們都火了還有什麼不能火?火倒是火了,上火。”
許克點了黑啤,曹原既是問許克也是問服務生:“什麼酒最有勁兒?”
服務生搶先回答:“伏特加唄,芝華士也挺烈的。”許克接口說:“龍舌蘭有嗎?那家夥厲害。”
曹原一擺手:“那就把這三樣混一塊兒!我給起個名字——伏龍芝!”
“你還沒喝就醉啦?還是老規矩,我喝什麼你喝什麼。”等服務生走開許克又說,“我聽你說晚上不許開車就知道你打這個主意,怎麼了這麼不順心?”
曹原又一擺手:“別著急,等酒進了肚子再說。”
酒上來了,杯也碰了,一口酒進了肚子曹原才說:“施穎要走啦!”
第一口還沒喝完的許克一聽便頓了一下,然後緩緩把酒咽下去,品了品,再穩穩地把酒杯放在長桌上,用紙巾擦過嘴,一句話也不說。
曹原詫異道:“她已經告訴你了?”
“沒有。”
“那你怎麼無動於衷啊?”
許克低著頭說:“你們倆,一對性情中人,做什麼我都不會覺得驚訝。”
“連我都覺得驚訝,你倒沒事一樣。”曹原很是不滿。
“遲早的事。她主動提的還是你要她走的?”
“當然是她要走!”曹原已經覺得約許克出來喝酒以期排遣一下苦悶簡直是所托非人。
“哦,看你老和她吵,而且吵成那個樣子,我還以為你是想讓她走呢。”見曹原不吭氣許克又問,“你沒留她?還是留了但留不住?”
“沒留,留也留不住。”曹原嘟囔著,“就像你說的,早晚的事,早來比晚來要好。戈衛星那幫人不是一直對我和施穎的這層關係有看法嘛,走了好,公司的人際關係就不再複雜了。”
許克衝曹原擠一下眼睛:“和老婆不開心可以找情人訴苦,和情人不開心卻不能找老婆訴苦,這時候就體現哥們兒的用途了。說吧,究竟怎麼回事,都倒出來吧。”
曹原歎息一聲:“老婆情人如今我是一無所有,就剩哥們兒了。”
“像你這樣連哥們兒都信不過,沒多久就連哥們兒也沒了。”許克把身子貼近長桌,關切地問,“你們倆——我指的不是工作上——不會也……,她不會是徹底走了吧?”
曹原端著酒杯東張西望,輕描淡寫地說:“大概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