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一個月前,他帶著蘇傾城一路奔逃到淵山腳下,還未上山,準備好好休整一夜再上山,畢竟到了淵山地界之後基本就沒什麼危險了。
卻在這時發現馬車裏的少女臉頰通紅,唇色發白,意識已經不清醒,似乎發起了高燒。
他立刻帶她去找大夫,這才知道她受風寒已久,因為沒有及時得到治療,再加上積勞過度,氣血不足,這才陷入高燒昏迷中。
大夫說體溫過高,人又太虛弱,怕是很難救回來。
他當時就急了,連連拜托一定要治好她。
大夫凝重地點點頭,隻說了句“盡力而為”,還說他從來就沒治過這麼棘手的病人,氣血虧敗成這樣還能活下來也是不容易。
他沉默了很久,然後坐在蘇傾城的床頭一直說“對不起”。
回想起那陣子為了躲避神殿走狗,一路餐風露宿,從不敢在同一個地方做過多的停留。而且蘇傾城活活被人放了六年血,氣弱體虛,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一心趕路的他便也沒注意到她的異常。
卻沒想到因為這般疏忽,差點葬送了蘇傾城一條命……
好在經過十多日的治療,再加上他不惜耗費大量靈元溫養蘇傾城的心脈髒腑,總算險險將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隻是當他看見蘇傾城睜開眼睛,用鹿眸般純良無辜的黑眼珠看著自己的時候,他心裏不由咯噔一下,意識到了不妙。
果然,預感成真,對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問他是誰。
蘇傾城不記得他了,或者應該說是徹徹底底的失憶了……
他歎了口氣,握了握拳頭,要不要重新激活她的血脈……可當他想到那雙幼鹿般的黑眸對他展露的信任時,他猶豫了。
長樂居裏對此絲毫不知的蘇傾城散開被揉亂的發髻,長及膝彎的墨發順滑的披散下來,她走出房間,看著開滿了苑子的桃花,心情極好。
‘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真能從那個鬼地方逃出來,還能再親眼看一看這些嬌豔的桃花,看一看頭頂的藍天白雲……’
腦海裏突然響起了這麼一句話,她不由怔了怔。
“那個鬼地方”是什麼地方?為什麼要說自己是“逃”出來的?白大哥不是說他們隻是外出遊曆,而她偶感風寒,高燒使得記憶混亂而已嗎?
過去,究竟都發生了什麼,她身上的那些傷,又是怎麼回事?
她按著太陽穴,感覺頭很疼。
身體裏像是住著另外一個人,一直在跟她爭搶身體的掌控權,對方一直在叫囂著,讓她把身體還給她。
她十分懷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不然怎麼會生出這種幻覺來。
深呼吸一口帶著桃花香甜的空氣,閉目強壓下那種異樣。
隨即想到自己來島上足足半月,臥床十日,經白忘塵幾乎不眠不休用靈元替她療傷,身體已然好轉,既然行動沒什麼大礙,不如便四處逛逛,她還從沒見過這麼神奇的地方呢,居然永遠都是暖春的樣子,到處鳥語花香。
沿著鵝卵石小道,穿過漆木長廊,四處走走逛逛,途中也遇到些人,隻是他們大都對她指指點點,看向她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根本生不出上前結識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