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知道了。”
何震聽到她這樣說心中一痛，隻是早已說好生下孩子就離婚的，已然不可挽回。
他默默把頭發給她紮好，扶著她繼續往回走。
太陽慢慢從天邊落下去，遠處層層疊疊的群山染上金紅色的光輝，天際線上也暈開水墨一般的紫色，兩個人的影子被拖的長長的，明明走在一起到了盡頭卻被分開。
……
中秋節，何家正院。
今夜一輪滿月高懸，又新鮮又明亮，把人間的花燈都照的黯然失色，銀月清輝從雲層的縫隙傾泄下來，整個院子都亮堂堂的。
院子中央擺了一個大香案，上頭供著極大的八寶月餅、菱角糕、甜栗酥各色點心，案上又綴了紫紅色的雞冠花和大石榴，另有花生、蘿卜、鮮藕等時令蔬果，還放了一個雕成蓮花狀的大西瓜。
今年的“秋暮夕月”是何緒霖的夫人蘇時雨主祭，俗話說“女不祭灶，男不拜月”，所以中秋的擺供、燒香、點燭等都是女主人負責，家裏的男人隻能輔助一二。
蘇時雨溫柔端莊，眉目如畫，今日穿著嶄新的粉紫色繡海棠四喜的長旗袍，正按照傳統程序在上香祭月。
香案前頭擺了七八個大圓桌，這時候都坐滿了人，狄墨跟何震坐在最前頭單獨一桌，她的椅子和旁人都不同，放了棉花軟墊，是何寶溪怕她受涼特意吩咐的。
苗姨給狄墨剝了個糖炒栗子，說道，“祭月還得好一會兒，少夫人先吃個栗子墊一下，一會還有上好的桂花鴨和蓮藕湯，是大廚房的宋嫂做的，最是入味了。”
“栗子太甜了，我這會兒倒想著吃點清爽的，有梨或者蘋果嗎？”狄墨托著腮說道，眼睛還看著蘇時雨，這會兒她已經在切月餅了。
“水果都是有的，隻是今天不能吃梨。”苗姨說著招呼秀蓮拿來蘋果去皮，又繼續解釋道，“梨同離，團圓節怎麼能吃呢？就切點蘋果吧。”
狄墨不知道還有這講究，心中暗道，即便是不吃這梨，最終也是要離的，還有什麼可在意的呢。
秀蓮很快給她削好了蘋果，狄墨便拿了一片，懶懶的看著桌上擺的各色鮮花，過了一會兒吃了兩片她又不想吃了，苗姨就拿濕毛巾給她擦手，一邊擦一邊閑聊著話，“從前都是阿震的母親當家祭月，她去了以後，這些年就由各家少夫人輪流主祭。今年你回來了理應是你接手的，可你懷著孕辛苦，隻能等到明年咯。”
“啊？”狄墨聽了連連擺手，“明年我也弄不了，我……”
“哎呀怕什麼，這些事都不難，我們也都在，你就放心的做當家少夫人，誰都不敢說半個不字的。”
苗姨以為她信心不足，趕緊如此說道。
“呃，好吧。”
狄墨無奈的歎了口氣，看著苗姨對未來充滿憧憬的樣子，心頭泛起隱隱的負罪感。
“等到明年小少爺出生，咱們長房這一支也就後繼有人了，到時候緒霖少爺家有三個，咱們家有一個，院裏就更熱鬧了。”
苗姨說著樂嗬嗬的給狄墨盛了一碗大骨湯，“少夫人多喝點，這個補鈣。以後你跟阿震多生兩個娃娃，可不能比三爺家的少，不然打架都打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