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記
一如往常地人流如織,送菜車一如既往地被推進了西門。
謝三一路小跑著到了門口,買好了飄香包準備折返時,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目送那背影進了西門。
忽然呯的一聲,車被一股大力推出了門,隻見劉老根顫巍巍地衝出來扶住車,雙膝往地上一硊,不停地磕頭道歉。
“劉老根,我平日裏抬舉抬舉你,你倒開染坊了啊!你當林記是什麼地方?一早便叫你換些新鮮的菜來,你到現在才來?還隻有這麼一點?讓我們林記今天關門謝客不成?你還想不想做生意了?!”李管事左手叉腰,右手食指指著劉老根的鼻子,罵得滿臉通紅,仍嫌不解氣,提腳想要踢翻車子。
劉老根佝著身子,一把捧住了李管事的腳,他咳得更厲害了,直似要咳出血來:“咳咳,管事大人息怒,全是小老兒的錯,咳咳,不是我不肯送,實在是那幫狗崽子眼紅,趁我不在,叫了人把我地裏的菜蔬全都糟蹋了!咳咳,不過您放心,我在城外還有親戚的地在種,晚上開桌前一定補齊!”
“哼,要是趕不到,明天就不用來送了。滾!”管事一腳踢在劉老根的心口上,劉老根悶哼一聲,撲倒在地上,嘩地吐出一口血來。
謝三握緊了拳頭想要衝過去,劉老根餘光看到他,暗暗朝他搖了搖頭。吃力地爬了起來,一步一歪地將車子帶出了胡同。
幾個轉彎後,謝三一個箭步扶住劉老根,扶著他靠牆休息,輕喚:“劉叔!出什麼事了?”
“碰上個厲害的仇家,掛了點彩,不打緊。你怎麼出來了?”
“他是來找我的。”華淩從隱身處走了出來。
謝三笑著叫聲:“華大哥,我仔細找過飛燕姑娘的隨身物品,細軟裏麵不見九脈真經。”
“唔,看來真是被方老給毀了。不過隻要在她腦子裏,毀不毀不打緊,總有辦法拿到手。前提是她必須留著命。”華淩拍了拍謝三的肩膀,“謝三,你繼續監視。記住,無論何種情況,都要先保住她的命。情況緊急時,用暗號知會我。”
“是”。
華淩道:“你先回去,這裏我來處理。”
待謝三走遠,華淩將劉老根送至住處,關上門,華淩遞過去一個小瓶子,“這是剛製的金創藥。快塗上。”
“謝謝少主。”左鷹撕下左肩的衣服,一道醒目的刀傷從肩胛骨處一直劃到胸口,胸口處卻是最深。
“是誰下手如此狠辣,看上去還留了幾分後手,否則你就不能活著回來了。”華淩看著刀傷,鎖緊了眉頭,“左鷹,教主不是吩咐你謹慎行事,不到性命關頭不要與人交手,你怎會。。。。。。”
“此人仿似認得我,我卻不認識他。武功也不是大秦的武功,此前從未出現過。當時走得急,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便砍來這一刀。我怕暴露身份,不敢用功抵擋,生生受了他這一刀。還好沒引起他的懷疑。此人武功之高,恐在你之上。這鹹陽城真當是越來越熱鬧了。
“就怕他是薑無缺的人,發現了蛛絲馬跡,特意來試探的。最近你還是休息為好,薑無缺這幾天便會到府。要是不小心碰上他被他認出來,計劃恐會泡湯。”
“少主放心,我的易容術在大秦雖不敢居第一,第二卻是沒人跟我搶的。沒這麼輕易認出來。”
話雖如此,華淩還是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華淩回到聽風軒,獨立來到竹林,與往常一樣倚竹而立,望著燕窩,落寞地想著上次飛燕不肯飛卻故意從上麵跳下來讓他接,臉上有刹那的笑容卻也迅速隱去。
忽聽一陣低低的樂聲,如泣如訴,有人正輕吹一曲,隱約是那四張機的曲調:四張機,欲織鴛鴦斷梭機,東風怎奈花影稀。驚弦聲斷,無聊燕去,何日是歸期。
華淩抬頭向上望去,隻見吹曲那人立在林梢,卻是燕窩處,像是感受到華淩的目光,霍地向他看來。正是逍夜!
四目相對,華淩一時怔然:那麼,他早知我會武了?
逍夜將口中的竹葉取出,輕輕放入燕窩,腳尖一點,飛身而下,停在華淩麵前,冷冷地看著他,譏笑地問:“來憑吊?”
華淩隻覺心口一窒,卻問道:“逍兄已知華某會武?”
逍夜微微一哂,顧自向涼亭走去。
華淩看著逍夜的背影,發現自己低估了他。
華淩麵對著逍夜坐下,逍夜正研判地看著他,眼神平靜。華淩卻覺得很不舒服,他猜不透逍夜的用意,這種感覺相當不好。既然他已知我會武之事,必當懷疑我進府的目的,應防備我才是,可是在秦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