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 大烏鴉(1 / 2)

在一個淒清的夜裏,我疲憊地思考直到深夜,

我讀著大堆古怪的久遠傳說的卷帙——

在我困頓得就要睡著的時候,突然傳來一聲輕叩,

好像有人在輕輕地敲門,敲著我書房的門扉。

“這是一個客人,”我咕噥著說“在敲我的門子——

僅此而已。”

啊,我清楚地記得,那是在寒冷蕭瑟的十二月;

每一塊即將要燃盡的碳火在地板上投下魔鬼似的影子。

我急切地盼望著拂曉;——想從對這些傳說的閱讀中找到

一副止痛藥(那一失去勒諾麗的痛苦)卻也是白費

我失去了我的美麗的姑娘,天使們都稱她勒諾麗——

她在人間永遠沒有了名字。

這些紫色的絲綢窗簾在無定、蕭瑟、颯颯地擺動,

它們叫我戰栗——叫我充滿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

為平複我的心跳,我立在那兒,把剛才的話兒重道,

“這是一位客人想要進到我的房裏——

是一位客人請求進到我的屋子——

僅此而已。”

隨即我的心兒變得坦然;不再猶豫著把時間拖延,

“先生,”我回答說,“哦,或許是位女士,我懇求你對我諒解;

因為剛才我正在打盹,而你敲門又敲得那麼輕,

你悄悄地到來,低低地叩我書房的門扉,

我幾乎不敢肯定我是否聽到了你”,說著便去把房門打開;

可外麵隻是一片漆黑。

我站在黑暗裏往四下瞧,不由得感到納悶,心也在砰砰地跳,

我充滿疑惑,腦子裏想象著一些常人從來不敢想的事,

可是並沒有什麼打破寂靜,寂寥也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在一片黑暗裏,空氣中微顫著的隻有三個字“勒諾麗?”

這是我說出的,遠處傳來了它低低的回聲“勒諾麗!”

除此之外沒有一點兒聲息。

我轉身回到書房,我的心兒燃燒在我的胸膛,

不久我又聽到了敲門聲,聲音比剛才大了起來。

“一定是,”我說,“有什麼東西在我的窗戶那兒,

讓我來看看到底是什麼,讓我來探出這個秘密——

讓我的心兒靜一靜,讓我來探出這個秘密;——

哎,這隻是風的吹刮而已!”

我把護窗板猛地拉開,隻見一個從久遠睿智的年代

飛來的烏鴉不斷撲棱著翅膀,雄赳赳地把步邁;

他一點兒也沒答我的茬;連一分鍾也沒有把腳步停下;

他隻是操著一副君王或貴婦的做派,飛過我書房的門扉——

落在了帕拉斯雕像的上麵,剛好高出我書房的門楣——

他棲著臥著,僅此而已。

臨了這隻全身烏黑的鳥兒,使陷入冥想中的我破涕為笑,

全因為他那副滿臉的嚴肅和高傲的神氣。

“盡管你臉上有刮痕,鳥冠被人剪下,你卻沒有一點兒害怕,

你來自黑沉沉的彼岸,你的樣子嚇人而又嚴厲——

請告訴我你在地府彼岸的高貴名字!”

烏鴉回答說,“一切已失”。

我不禁感到莫大的驚訝:這隻醜陋的鳥竟能聽懂我的話兒,

盡管他的回答與問話無關——也看不出其中有什麼意義;

因為我們都會讚同:任何一個活在這個世界的人

都不曾有幸見到一隻鳥在他房門的上方棲息——

或禽或獸在他的房門上方的雕像上麵憩息,

叫著如此的名字“一切已失”。

這隻烏鴉臥在靜穆的雕像上,隻是重複著這一句話,

好像他的整個靈魂都可以從這一言語中傾瀉出來。

隨後他便不再吭聲——也沒有再把他的翅膀扇動——

臨了,我低低地咕噥道,“其他的朋友都已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