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臘月,天寒地凍。郭允禮忙乎了幾日,便再次提審人犯賴伍和小狐仙牛氏。
郭允禮審問:“賴伍,本官給了你足夠的時間考慮,現在,你把如何指使人盜墓的經過、你的同黨,以及贓物的去向,統統向本官交代清楚!本官將依照國法,酌情處理。”
賴伍答:“大人,上次小人不是都如實交代了嗎?小人隻是臨時起意,並無同黨。小人瞞著張員外盜墓,辱沒張員外名聲,冒犯國法,甘願受死,請大人速斷。”
賴伍表情從容,回答有條,毫不慌張。郭允禮暗暗吃驚。
郭允禮轉問小狐仙:“牛氏,你不守婦道,裝神弄鬼,實則協同盜墓,進而勾結奸人,謀殺親夫,你可知罪?”
小狐仙答道:“民女知罪。”
郭允禮厲聲斥責:“既是知罪,就把你們的作案經過,細細招來!”
小狐仙講道:“起初是賴伍找到我,說要和王廢物一起盜墓,他們聽說甄家祖墳裏有金馬駒,是漢朝皇帝賜予的稀世珍寶,價值連城,後來我們就開始幹了。不料有一天夜裏,我丈夫回家,他發現了這個秘密,口口聲聲要去告官,我們害怕他壞了大事,就把他灌醉,殺死了。”
郭允禮問:“為何手段殘忍,在頭上釘釘子?”
小狐仙說:“賴伍說,這樣人死後就會忘記仇人,不會報複。”
郭允禮問賴伍:“牛氏說的,可是事實?”
賴伍閉嘴不語。
小狐仙突然情緒激動:“郭大人,其實我是被逼的,我是冤枉的!這幕後都是張……”
小狐仙的話還沒說完,門口衙役通報:“真定知府差衙,前來提拿人犯!”
郭允禮說:“本官正在審案,稍等片刻不遲。”
知府差衙闖進來:“郭大人,黃知府給我們發了緊急文書,又給您寫了親筆信,請過目。”
郭允禮說:“讓牛氏對口供畫押,稍後再審。”
小狐仙大聲叫喊:“郭大人,小女冤枉,小女有話要說……”
衙役並不理會她。
郭允禮轉而對前來的知府差衙道:“你們等本官審完此案,再行公事,如何?”
知府差衙說:“黃知府有令,命我們不作任何停留,不能有任何耽擱,火速將人犯帶回真定知府。”
郭允禮說:“此案案情重大,疑點重重,本官要審理後,再逐級上報。”
差衙把黃知府的信遞上:“郭大人,請看。”
郭允禮掃一眼,見上麵寫道:此案離奇古怪,引起刑部重視,本府親自提審,以便上報。即刻火速押解到真定,不得有誤。
郭允禮心裏尋思著,此案犯在無極,眼看就要水落石出,哪能就讓黃知府把人犯押走?他於心不甘,欲繼續審下去。這時,無為向他遞了個眼色,未等郭允禮表態,無為便對差衙說:“郭大人同意知府差官將人犯押解至真定知府。”
郭允禮拿眼瞪他,卻說不出話來。
待一切結束,隻剩下二個人的時候,無為才向郭允禮賠罪。
郭允禮怨氣衝天:“難道你沒看出來嗎?小狐仙就要說出重要線索!”
無為說:“正因如此,無為才鬥膽將此事打住。大人,你剛直不阿,你我二人肝膽相照,無為不得不向你講一個故事。”
無為娓娓而談:“其實我早想給你說說這個故事。去年滹沱河發水,無極城南的百姓大麵積受災,你的前任知縣向朝廷申請賑災糧,不料賑災糧食被層層扒皮,等到了無極,隻剩下了一半兒,本來有這一半兒,老百姓也就知足了,哪知道到了本縣,知府衙門傳下話來,說張員外府生活困難,必須再劃撥其中的五成。知縣聽了拍案大罵,張員外家良田千頃,怎麼會缺糧少吃!沒辦法,剩餘的賑災糧這叫戴帽下來,知縣不得不照辦。偏有一個衙役看不過眼,回到牛辛村後,把這情況講給了鄉親們。鄉親們聽後是怒不可遏,一起到張員外家理論,沒想到,那帶頭的牛老漢與張員外家丁起了衝突,被打死了。牛家媳婦兒也被活活氣死,隻留下了一個十八歲的閨女。牛辛村的人氣不過,找到知縣,請知縣為他們討回公道。知縣聽了,立即派衙役去張員外府上押解人犯,可是沒想到,人犯早已去向不明。知縣憤怒中,要追究張員外的連帶責任,罰他把那五成賑災糧還給官府,用來賑濟災民。那張員外倒也沒說什麼,表麵上很給知縣麵子。可是,就在那個晚上,知縣吃飯後,暴病身亡。牛老漢的死成了一樁無頭案。後來,無極有半年沒有知縣上任,還有那牛老漢的女兒,也莫名其妙地失蹤了。張員外表麵上披著大善人的外衣,其實不然,大人,你與他硬碰硬,可不是個好辦法。”
郭允禮聽罷,不由得打了個冷戰,一股寒氣直逼心窩。
“又是張員外!”他長長地出了口氣,這口氣中含著一股正義凜然。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郭允禮暗暗地下了決心。他就不相信了,一個張員外,能一手遮天,把國法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