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月沒隨著請願的人們去侯方,而是來到縣衙寬慰郭允禮。
杜小月與郭允禮二人麵對麵坐著,互相望著對方,一句話也不說。
其實,杜小月心中的情感在不斷地堆積著,到了一定程度,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是我連累了你吧,宅第給我算過命,說我這人命裏克夫,虧得你和我走得還不是很近,以後,我可得離你遠點了。”
郭允禮急忙說:“小月,你這是什麼話!我來無極,與無為等情同手足,與四大秀才心有靈犀,得此知己,平生足矣。”
杜小月說:“可是你十年寒窗,不就是為了當官,光宗耀祖嗎?讓張員外他們這一整,你可就慘了。”
郭允禮說:“慘不慘,能有什麼!我問心無愧,至多就是回家種地,守著老婆孩子過日子。”
杜小月擦了眼淚說:“你這麼想就好了,我那時候讀書,就是想著,我雖說不能改變這個女兒身,可是我能選擇自己做個明白人。”
郭允禮欣賞說:“小月是巾幗不讓須眉啊。”
杜小月說:“才不是呢。俗話說,不平則鳴。張員外他們整你,田伯虎我們就會拔刀相助。”
“嗬嗬,謝謝。”
兩個人的心情逐漸舒暢起來。
這時,王小房進來稟報:“大人,門外有一婦人求見。”
郭允禮說:“請無縣丞接待為好。”
無為進來說:“不行啊,此婦人年輕貌美,指名要見郭大人您呐!”
杜小月哼了一聲:“這樣的人,不見!”
無為又對郭允禮說:“這樣的人,真的不見?就怕你後悔哦。”
郭允禮看看杜小月,說:“來人必定有事,見也無妨。無大人你可別走,咱們來個三堂會審。”
王小房出去叫人了,無為說:“這事兒,我可沒法與你‘三堂會審’,我還有正事呢。”
無為不管郭允禮說什麼,執意退出。
郭允禮正心生不滿,隻見一女子閃身進來。二人一眼鎖定對方,愣住了。
“玨兒!”
“允禮!”
見他們相互道出了對方的名字,杜小月才感到了非同一般。玨兒的名字她聽說過,這會兒也反應過來,心頭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即又湧入一些溫暖。她很陽光地笑笑,主動搭話:“玨兒姐姐,你好。”
孔玨好奇地問:“你是?”
郭允禮搶先答:“她是小月,縣衙的廚娘。”
杜小月想,我怎麼轉眼就成廚娘了?可是她明白郭允禮這麼說是有道理的,隻好點了頭。心裏仍在埋怨著:知道你怕人家吃醋!她又想,自己何必在這裏礙眼呢,於是找個理由撤退。
屋裏隻剩下了夫妻二人,郭允禮說:“沒想到你這麼老遠的跑來了,怎麼也沒來個信兒,告訴一聲呀?”
孔玨酸酸地說:“是嗎,有漂亮的廚娘守著,我來了不方便不是?”
“什麼話呀!早就盼著你來呢。這一路上辛苦了吧?”
孔玨說:“倒也沒什麼,一到這無極呀,那真是感覺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啊,都是大平原。”
孔玨說:“確實不一樣。人好、地好、水好,真不知道天下竟然有這麼好的地方。你能到這裏當官來,是哪輩子燒的高香啊。”
郭允禮笑道:“肯定是三生有幸了。”
孔玨越說越興奮:“我一進這地界,人們都熱情地打招呼,那河水呀,平平緩緩的;兩岸的柳樹,湛綠湛綠的;那莊稼呀,一行一行的。可真是美啊。”
郭允禮見夫人這麼陶醉,就說:“好哇,這麼好看的地方,你幹脆就別走了。”
孔玨說:“隻要你不走,我就不走。”
郭允禮說:“嗯,咱有一天不當官兒了,就在這兒當個平民百姓吧。”
孔玨說:“嗯,你知道嗎,我這次來,是因為路上有個伴兒。”
郭允禮愣了。“什麼伴兒啊。”
孔玨吐出三個字:“顏同民。”
郭允禮驚喜交集,一拍巴掌說:“哎喲,這個老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