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斤轉過身來,麵對著張楓,正色道:“我這個人,不是過幸福生活的命,我一輩子都在逃,有時候是逃避別人,有時候是逃避自己。就算沒有你,我也一樣不會安定下來的,我注定是個浪子。”
張楓看著陳三斤,又看了看窗外,道:“你們抓緊吧,我在樓下等你們。”
陳三斤不說話了,也走進了臥室裏麵。
秋天終於來了,樹上的葉片已經枯黃了,一陣西風吹過,樹葉紛紛而落。
張楓看著飄落的楓葉,無奈地笑了笑,他忽然覺得自己的這一生就像是楓葉一樣,根本不知道為了什麼而存活,隻知道到最後無意義地掉落下來。
他靠著枯萎的樹幹,點燃了一根香煙,望著路上的車流跟人群來來回回。
一根香煙還沒有抽完,他就注意到了一個少年,少年的年紀比他還要小一點,背著一個包,穿著一件背心跟一條破爛的運動褲,腳上一雙滿是洞的鞋子。
“喂……”張楓忽然叫住了這個少年。
少年歪過頭來,指著自己的鼻子,道:“你叫我?”
張楓點了點頭。
少年左右看了看,走了過來,麵對著張楓,道:“你找我做什麼?”
張楓衝著他一仰頭,道:“你做什麼的?”
少年不答反問,道:“你看我這樣子,是做什麼的呢?”
張楓道:“我看你像個乞丐,但肯定不是。”
少年苦澀地笑了笑,道:“我不是乞丐,但也跟乞丐差不多了,我是個農民工,在工地上搬磚頭。”
“不錯。”
張楓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目中忽然露出了殺機,右手已經閃現出了他的那把致人於死命的手術刀。
可是少年卻沒有察覺,還樂嗬嗬地看著張楓,卻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已經係於一線之間了。
隻要張楓的手抬一下,少年在呼吸間就會斃命的。
“喂,走了。”
一個聲音在不遠處響了起來,原來陳三斤已經將行李收拾好了,帶著胡二愣、陳小小、幽雪四個人站在路邊朝著這邊的張楓揮了揮手。
張楓手裏的手術刀就像是變魔術一樣,又縮回了袖子裏麵。
陳三斤走了過來,也看了兩眼這個少年,對張楓道:“你在這裏幹什麼?”
張楓打了個哈哈,道:“沒事,跟這個小孩閑聊呢,準備好了嗎?”
陳三斤指了指背上的一個很大的背包,道:“你看我這麼大的一個包,你說我準備好了沒有?”
張楓道:“那走吧。”
“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少年突然問道,天真的眼睛裏麵帶著一點羨慕的色澤。
陳三斤笑笑,道:“我們去旅遊。”
少年抓了抓自己那灰塵滿布的頭發,道:“你們能不能帶上我啊,我幫你們扛行李啊,你們給我一個月三千塊錢工資就行了,我保證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陳三斤不禁多看了這個少年幾眼,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李興,在前麵那個工地上搬磚,但那裏的工資太少了,我想跟你們混。”看樣子這個少年已經看出來陳三斤是個有錢的主了。
對於想發跡的少年們來說,遇上個有錢的,就要死死的咬住,因為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陳三斤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在工地上搬磚可是個好職業啊,我就是靠搬磚起家的,好好地幹,也許我們還會有見麵的一天的,屆時說不定你混上去了,我卻混下來了,我還要靠你幫忙呢。”
李興知道陳三斤這是在開玩笑,低著頭,顯得很失落,撇裏撇嘴。
張楓推了一把陳三斤,催促道:“走了,再不走天可就晚了。”
李興看著陳三斤離開的背影,覺得上天真是不公平,明明他們年紀都差不多大,但人家可以沒事出去旅行,自己卻永遠要不間歇的上班,卻隻能拿那點微薄的工資。
他歎了口氣,走開了。
陳三斤一邊往回走,一邊對身邊的張楓道:“這個少年眉宇之間有股大亨的氣息,我要是猜的沒錯的話,他日必定能夠成大器的。”
張楓隻是笑笑,從口袋裏麵掏出一個金屬隨身酒瓶,對著嘴巴喝了兩口。
“你這個酒瓶不錯啊,哪買的?”陳三斤道。他也是個酒徒,酒徒看到好酒瓶,就好像是藝術家看到一件曼妙的藝術品一樣。
“軒尼詩一百年紀念版xo的酒瓶。”張楓將金屬酒瓶又塞進了口袋裏,道。
“不錯。”陳三斤道。
看到其他三個人都帶著大包小包站在路邊,張楓就道:“難道我們要一路走到我的那座小茅屋去嗎?你的那輛公牛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