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
“沈束。”
麵前的人雖不至於露出輕蔑的神情，可語氣裏皆是擋不住的不屑。
或許，他從未想過掩飾他的不屑。
封家的人對封家的忠誠不容置疑，隻是沈束對家主的決定很不能理解和接受。
就算封落身份尊貴，也不需要他這個小隊的副隊長來陪他逛街吧？
麵前的人年紀輕輕便有這樣的修為，自然比平常人心性高一點。
說好聽點叫自傲，可說難聽點就是目中無人。
封落對沈束的反應並不意外，她當然知道沈束不服，
但，她不著急。
越是刺兒頭，馴服起來越有成就感。
沈束隻覺得周圍的溫度降了點，春天的風吹在身上，有些涼。
幾間鋪子逛下來，封落發現，客人雖不少，但比起對麵的店，總顯得冷清。
“對麵是展家的店鋪？”
沈束有些訝異他的聰慧，老實點了頭。
封展兩家的恩怨，封落也了解一點，再次看了眼對麵人流如織的店鋪，進了一家酒樓。
酒樓老板見封家侍衛領著一個孩子進來，知道這是封家的少爺。
自己頂頭上司光臨酒樓，老板哪敢怠慢，趕緊領人上了頂樓包廂。
封落坐在寬大的椅子上，端著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那樣子，在沈束看來，就像是一位看倦了紅塵的隱士，與家主的氣勢不遑多讓。
封落平靜無波的眸子掃他一眼，淡聲道：“你是四級高階？”
沈束不知道封落為什麼提起這個，但還是回答了，語氣夾雜著驕傲。
“嗯，不錯。”
封落沒頭沒腦地丟出一句話，茶杯放在桌麵上，發出一聲脆響。
隨著那一聲清脆，沈束隻覺得寒氣突然自四麵八方而來，沿著四肢百骸蔓延至心髒。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心髒一陣陣的發慌。
過往，他努力壓抑，忘記的恐懼在他麵前一幕幕的閃現。
血，滿手的血，整個世界都是紅的！
它們像河水般淌開，彌漫到腳下，沿著他的褲腿爬上了他的身軀。
濃厚的血腥味散開，他像被誰堵住了呼吸，在肺部的空氣被一絲絲抽離，瀕臨死亡的恐懼在角落裏蔓延……
沈束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冰涼的地上，剛才的一幕已如夢般消失。
封落，那個才六歲的孩子，正坐在太師椅上，居高臨下，目光譏諷地看著他，手邊是一杯已涼透的茶。
“醒了？”
封落的聲音是童音，軟綿輕靈，卻獨帶著一份睥睨天下的霸氣，一份刺骨冰寒的冷厲。
沈束看著那個漂亮到令人驚歎的粉雕玉琢的小孩子，一聲不吭地爬起來，跪在封落麵前。
“屬下知錯，請少爺責罰。”
“哦？”封落的尾音上挑得厲害，似乎很疑惑，“你可是四級的高手，天之驕子。好好的，你怎麼犯錯了？”
封落的話就像在他臉上狠狠扇了一個耳光，四級的高手又如何！
“屬下不該罔顧命令，對少爺不敬，不該以貌取人，更不該因自己的一點小成績而沾沾自喜，驕傲自大，請少爺責罰。”
封落嘴角微抽，這話怎麼聽起來那麼像是小學生的檢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