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正要動身去艾歐尼亞?跨過這片該死的大海?”我知道艾歐尼亞,那是一個在遙遠地方的很大的島嶼,但是我沒去過那裏。有多遠?“就在海的那邊啊”圖奇好像很輕鬆地說。圖奇似乎並沒有要提出什麼可以實施的方案的意思,這會正露出無比舒坦的表情享受著海風的吹拂。也許一開始就沒有想到過要走到這一步吧。我們倆並排走在這沒有盡頭的海岸線上,海風很輕,但是我心頭卻是沉重無比,也許當初選擇這個家夥作為利用的對象真的是個錯誤的決定。不得不說,如果沒有現在的這種處境以及身上愈發嚴重的奇怪傷勢,此時此刻的場景是我以前很長時間都不曾領略過的。常年行走在生死的邊緣讓我無心去顧及自然鑄就的這個神奇美妙的世界。我不斷收集靈魂,不斷釋放靈魂,我不知道沒有靈魂的東西存在的意義是什麼,比如風、海和沙子,但是就現在我竟為此景有了一絲動容。“那邊的人,不許動!”遠處傳來的暴喝聲打斷了難得的愜意。事實上,我們一個靈體一個老鼠在這裏走,不能算是人,我苦笑了一聲,緊緊盯著來人,準確的說,是一隊士兵。不明白對方的來曆之前還似乎不要輕舉妄動的好,我倆停下了腳步。沒等一個人靠近,圖奇一個靈巧的側滾翻跑向一邊,順勢舉起了他的槍,“咻咻咻”幾聲,衝在最前麵的幾個士兵順勢倒地,開始痛苦地翻滾起來。看到他們的樣子,我還心有餘悸,這種恐怖的毒液效果,這些人若是普通人的話,想必是捱不了多久的吧。看到前麵的人倒下了,後麵的士兵竟然毫無懼色,反而更有一種拚命的意思,氣勢更盛。我著實被他們的這種反應驚到了,這些士兵是什麼人,還有什麼比保住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呢?不覺中我握了握手裏的鏈子。“靠,這幫家夥是不要命的,要不我們快走吧。”我才剛剛準備迎戰,這家夥居然直接打退堂鼓了,虧我剛才還覺得這家夥的表現十分神勇呢。“愣著幹什麼,保命要緊哪!他們好像是諾克薩斯人,你又沒有什麼戰鬥力,我們惹不起的。”“叮啷啷啷……”“誰告訴你我沒有什麼戰鬥力的?”話音未落,我手中的鎖魂鏈已然如劍出鞘,在地上拖曳的聲音粗糙而厚重,刺耳但綿長,對我來說又是那麼的悅耳和熟悉,這是靈魂和肉體分別時的悲鳴曲。幾個即將衝到麵前的士兵瞬間被鎖鏈抬起到半空中,像隨風飄散的羽毛一般,悠悠蕩蕩地墜落到遠處,落地之處,沒有血跡,沒有**,這幾人的瞳孔早已散開,不解的望著天空。幾秒鍾之後,幾顆幽綠的魂魄慢慢的從身體裏漂浮出來,驚慌地搖晃了幾下,就消散在了空中。沒有歸宿的魂魄,如果得不到靈體的庇護或者神的超度,就會很快消散。“死……死了?”不知什麼時候圖奇又站到了我的身邊,指著遠處的景像戰戰兢兢地問我。“恩,魂飛魄散了。”此時的我不由自主地想要擺出一副波瀾不驚的姿態,要像個絕世高手一般。這老鼠之前有點自大,必須得讓他怕我才能更好地利用他。“真厲害啊”,果然,圖奇好像顯示出無比的崇拜,“比我的毒槍厲害多了。”得了吧,我看了看那邊還在地上打滾的幾個人,咽了口吐沫,“其實我覺得還是毒槍可怕一點。”“更可怕的東西來了。”圖奇木然地指了指遠處。黑壓壓的人群像一片烏雲向我們這邊移動著,遠遠看去好像還籠罩在一團紫色的霧之中,就像是地獄裏來的鬼兵一樣,但是我知道這裏並不是地獄,那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呢。等靠近了些,我才隱約看清楚,隊伍為首的是一個禿子,臉上戴著奇怪的麵具,不,後麵跟著的人每個人都是如此。生化部隊?我腦海中冒出了這樣的一個名詞。“人太多了,這回我們真的要跑了。”說出這話的時候,已經晚了,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倆的腳下已經是鋪滿了乳白色的粘稠液體,甚至還在咕嘟咕嘟冒著泡,雙腳粘在上麵動彈不得。圖奇更是倒黴,他的細尾巴也彎曲著粘在了地上,這會倒是有些難以保持平衡,左晃右晃地十分難堪。“完了完了,我們要被抓去諾克薩斯了,說不定還會被當眾行刑啊。”圖奇痛苦得閉上了眼睛,搖頭晃腦起來。我注視著越來越近的那些人,終於是看清了為首的那個人的麵貌。最顯眼的就是他背著一個巨大的罐子,幾乎要和他本人一樣高大的罐子。手臂和腿上纏著零零散散的繃帶,而且看上去髒兮兮的布滿了顏色奇怪的斑痕。臉上,還有其他裸露在外麵額皮膚上也是布滿了觸目驚心的疤痕,一隻眼睛幾乎已經快要被一塊凹凸不平的痂給覆蓋了。脖子上還有一塊鮮紅的似乎還是新的傷口,看起來是被燒掉的。總之,在我看來,一個人到這般地步,應該是躺在病床上接受搶救的。而此時他步履穩健地向我們這邊走來,陰森的眼睛緊緊盯著我,我想他應該是知道我是什麼了。他走到那幾個死了的士兵麵前,看了幾眼,一揮手就讓幾個手下把他們的屍體給抬走了。然後又走到那幾個還在地上掙紮的士兵身邊,蹲下身子去仔細查看其他們身上的傷口來。“沒想到這個人看上去這麼可怕,倒是蠻關心自己的手下的嘛,”看到這一幕,我倒是對這個人有了些許的放鬆。他看完這個人看那個人,看完那個人又去看這個人,倒是忙的不亦樂乎,其他的那些手下也隻是站在後麵默默地看著這一幕,似乎沒我倆什麼事的樣子了。看到這個傷痕累累的奇怪的人忙前忙後,我開始覺得這是個盡心盡責的好長官了。可是很久以後發生的事情讓我覺得這個想法實在是幼稚愚蠢。我注意到他的動作越來越利索,眼睛裏似乎有著越來越興奮地光芒,但是他隱藏地很好,表麵上還是一種關切的神情,我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檢查了好一會他才站起身來,常常呼出了一口氣,在別人看來他好像是累了喘了口氣,但我分明是看出來他在壓抑自己的興奮。還是這隻是我的錯覺呢,究竟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一時半會我也想不出理由。終於,他向我走來,露出了友好的表情,雖然在他張臉上依然顯得猙獰可怖。“來自遠方的靈,請原諒我的部下的無知,之前的冒犯希望閣下能夠網開一麵,如果不嫌棄的話,能否隨我去諾城做客,我和我的部下一定盡心招待,給兩位賠罪,您看如何?”他微微躬身,如此客氣的話語讓我和圖奇都目瞪口呆。此時似乎沒有什麼理由拒絕,我們力量懸殊,要是想要處理掉我們,他們在這裏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做到,也沒有必要大費周章了。圖奇更是重獲新生般,樂地不住點頭,“好說好說。”禿頭隻是瞥了一眼他,滿臉笑意地看著我,比起我這個靈體,圖奇幾乎就被他給忽略了。“那就走吧。”我最終還是決定跟隨他去,因為說不定在諾克薩斯這麼大的城邦裏,會有技藝高超的人能幫我解決身上的麻煩,那樣就不用長途跋涉去什麼艾歐尼亞了。在去往諾克薩斯的路上,我向這個禿頭詢問了有關艾歐尼亞的消息,他似乎對那裏不太了解,也可能知道些什麼不想過多的透露給我。這個人始終給我矛盾的感覺,總覺得是一個很會耍陰謀的人,卻又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表明。對方連我們擊殺他們的士兵都可以不計較,假如是亂懷疑惹上了麻煩,那就真的是難以處理了。諾克薩斯的城鎮比我想象地要喧鬧宏偉得多,這個尚武的城邦,隨處可見的,哪怕是房屋的牆上,街道的邊邊角角,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樣的武器。身形龐大的強壯的戰士,動作矯捷的俊秀的刀客。縱然刀光劍影仿佛就穿梭在身邊,團結和諧的味道卻從未散去。我想世界上任何一個其他的城邦想要擊垮諾克薩斯,恐怕是比做夢還要困難的事了吧。正義與邪惡永遠是對立的,我遍尋所謂的正義之地,見識過無數的殺伐,無數的魂魄在我眼前飄散如煙。正義需要暴力,邪惡也是,在我的眼裏它們都不過是生命轉換為魂魄再轉化為空氣的過程。對於兩者的對錯我不斷地定論又不斷地推翻。我一直堅信,對於任何一個生命,保全自己才是第一信條。看著來來往往的人,以我以往的經驗判斷,僅僅是從著裝上看來,他們都是對我構成威脅的對象,都是具有對外殺傷力的單位,然而當我跟隨著禿頭長官一路前進的過程中,不斷地有人向我們這裏鞠躬行禮,同時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卑微和畏懼,取而代之的是自豪與尊敬。禿頭也在不斷地向這些行禮的人點頭示意。官民之間,雖有等級的差異,但是出於對武力的崇尚,他們遵守法規的同時相互欣賞相互尊敬,沒有因為想要證明自己的強大而去盲目掠奪和戰鬥。暴力至上的諾克薩斯城鎮的景象讓我的觀念受到了巨大的衝擊,什麼是正義什麼是邪惡?對於這個問題,我愈發地迷茫起來了。隊伍停了下來,麵前是一座巨大的城門,城牆向兩邊綿延過去竟然看不到盡頭,“轟”,城門緩緩打開,伴隨著巨大的震動和響聲,我和圖奇都抖了幾抖,禿頭和那些士兵則是巋然不動,目光裏都是肅穆的崇敬。“歡迎來到諾克薩斯。”禿頭向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第二章 諾克薩斯(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