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斬首之日,如今已是過去三五天。師徒三人騎馬踏行,走得是不急不緩,逍遙自在。
獨葉心嘴中叼著馬尾草,仰躺在馬背上,望著蔚藍的天空中,不由感到十分無聊。翻起身子看著李朝陽說道:"大師兄!看來你昨晚上,又是沒睡好!"李朝陽強笑道:"還好!還好!"隻看他兩眼無神,麵色灰黃,一臉憂愁。自是方才的笑容,誰看了也不會歡喜。
獨葉心笑道:"口是心非!我看你的笑自是比哭還難看!"李朝陽無奈道:"小師弟,教訓的是啊!我實在是不該虛偽。"
獨一劍說道:"失眠無非是有憂慮之事。不知因為什麼事!"李朝陽歎道:"師傅所言甚是!自離開小石城,我每一閉上眼睛,就是那石文斌等人身首異處,人頭飛滾,血濺當場。"
獨葉心笑道:"師兄,原來是被死人嚇得!"李朝陽苦笑道:"見笑了!記得那次日的晚上,我做了一個夢,還是砍頭。隻見那劊子手,刀一落,人頭卻沒有落地,竟是落到了我的手上,濺的我渾身是血,六雙惡毒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然後我就醒來!"
獨葉心問道:"然後呢!"李朝陽說道:"什麼然後!"獨葉心笑道:"沒有然後!一個夢又能把你怎樣!"李朝陽也笑道:"是啊!一個夢又何必耿耿於懷。"
獨一劍聽著自己兩徒弟的交談,隻感覺心頭很是欣慰。
隻聽獨葉心朝獨一劍說道:"老頭!拜你為師哪有一點好處。你總得交個一招半式,讓我打發幾個毛賊啊!"
獨一劍則是微笑道:"不急不急!"
獨葉心說道:"你倒是不急,我怕沒教我幾天功夫,你便死了。那我豈不是虧大了!"獨一劍反倒不生氣,還說道:"徒兒!放心!你這買賣自是賺得!"獨葉心白了他一眼,縱馬疾馳,來回跑了幾番,臉色才舒緩下來。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間又是過了四五天。師徒三人橫跨冀州,一路來到安陽城。
一入城,三人就下馬徒行。因為安陽城內外很小,加起來三個也就小石城那般的大小。街道是短而狹窄,零星幾個攤戶總湊不上熙攘。
獨葉心無精打采道:"老頭!那麼些通往"北都"的近路不走,為何偏偏要繞到這邊城小路。"獨一劍笑道:"倒也沒什麼!隻是來探望一位老朋友。"獨葉心問道:"我可沒聽說安陽城有什麼江湖名流。"獨一劍笑道:"我那位朋友在江湖上籍籍無名,自然你不會知道。"獨葉心笑道:"那人自然是極有意思。"
穿過幾條雜亂的街巷,隻聽幾陣朗朗的讀書自一條小巷傳來。獨葉心笑道:"這倒很有意思。"
巷口的一麵牆上掛著一個木牌,寫道"青山綠水巷"。李朝陽驚道:"這裏和青山綠水莊竟是同一個名字。"
它稱之為巷,卻是不過三五戶人家。巷子十分整潔,不由讓人眼前一亮。家家戶戶門前都種了兩棵柳樹。不過此時正值冬季,柳葉早已是凋落殆盡,纖細的柳枝四處縱橫交錯,卻顯不出衰敗之意。
獨一劍輕輕叩響一處人家的門,過了許久依舊是沒人開門。獨葉心罵道:"這人都死哪裏去了!看我踹開它!"獨一劍搖了搖頭,用手繼續輕敲著門。
或許是書童睡著,或許是讀書聲遮過了敲門聲。過了許久,這門才緩緩的打開。開門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白衣衫的書童。那書童十分有禮道:"請問三位有何貴幹。"獨一劍恭敬的說道:"特來拜訪柳老先生!"那書童說道:"先生正在教書,怕是無時間。"獨一劍笑道:"那等上一等也無關係。"那書童皺起眉頭,說道:"內堂均被先生教書所用,實在無多餘地方。三位如不嫌棄,可在院內看茶。"獨葉心一聽,說道:"你個小孩,說什麼!"獨一劍連道:"不得無禮!"又向書童說道:"那勞小兄弟費心了!"那書童把手一擺,說道:"請!"又看著獨葉心心中不服氣道:"說我小孩,你又能大到哪裏去。"
轉眼一個時辰已過去,三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一壺熱茶水耐不過這殘酷的溫度,早已變得冰涼。
隻聽房間中那朗朗書聲悄然停止,傳來一群稚嫩的聲音,"先生!再見!"
房門打開,一群少年女童從中蜂擁而出。他們的模樣衣著各不相同。有的披金戴玉,衣容整潔。有的卻是麵容黑瘦,衣衫襤褸。可窮富並沒有讓他們有距離,出了房間依舊嬉戲著追逐著打鬧著。
隻見那書童來到師徒三人麵前,說道:"三位!先生有請。"獨一劍和李朝陽依次還禮。
獨葉心向書童做了一個拱手的姿勢,忽然大喊一聲。那書童措不及防,身子頓時連退數步。
獨葉心詭計得逞,不由哈哈大笑了兩聲。
那書童氣道:"你!"隻聽一道蒼老的聲音自房中傳出,"漢生!不得無禮!"那書童恭敬道:"是!先生!"獨葉心嘲笑道:"聽到了沒!漢生!不得無禮!"那書童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走進房間,隻見大大小小桌椅擺滿一堂。堂上盤膝坐著一位身穿布衣,白發蒼蒼,滿臉褶皺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