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和船隊七下西洋,稱得上是15世紀歐洲地理大發現以前世界曆史上規模最大的海上探險活動,是世界航海史上極為輝煌的一頁。鄭和下西洋首航於1405年,比意大利人哥倫布橫渡大西洋到達美洲新大陸早87年;比葡萄牙人達·伽馬繞道好望角到達印度早92年;比葡萄牙人麥哲倫完成環球航行要早114年。鄭和船隊是當時世界上規模最大的遠航船隊,比1588年(萬曆十六年)西班牙的無敵艦隊還要龐大。無論是從組織的健全還是裝備的精良等方麵來看,在當時均屬無與倫比。對此,英國學者李約瑟博士就曾指出:“明代海軍在曆史上可能比其他亞洲國家更為出色,甚至也比同時代的任何歐洲國家都更為傑出,以至於所有的歐洲國家聯合起來,可以說都無法與明代的海軍相匹敵。”
鄭和七下西洋,是中國曆史上曠古未有的偉業,可與張騫、班超之出使西域相輝映。在這二十多年間,鄭和船隊跨越了半個地球,使團的旗幟高高飄揚在整個東南亞和印度洋,顯示了大明王朝的政治及軍事優勢,將明朝的聲威最大限度地遠播於殊方異域。特別是它完全打通了通往南洋各國的海上交通,在海外重新樹立起中國的威望,客觀上為此後華僑開發南洋創造了一些有利的條件。關於這一點,從15世紀至17世紀的兩百年間移居南洋之華僑數量劇增的史實中,可以得到部分的證實。梁啟超先生曾指出,在鄭和下西洋後而移居南洋諸島的中國移民,當不下五百四五十萬人,如果再加上與土人雜婚者,可達七百萬人。“西洋之跡,著自鄭和”,這的確是毫不誇張的說法!紛至遝來的華僑,將中國本土高度發達的生產技術和物質產品,源源不斷地向南洋各地輸送。大批的華僑篳路藍縷,辛勤勞作,對南洋社會的開發和發展,作出了巨大的貢獻。而這一切,與鄭和下西洋顯然是分不開的。
鄭和七下西洋,在國際交通方麵是打開了從中國到紅海及東非洲一帶的航道。記有鄭和出洋事跡的行香碑他在第五次下西洋中,到了紅海口的阿丹(今亞丁),東非洲的麻林、木骨都束、不喇哇、剌撒;在第六次下西洋中,又到了阿拉伯海的祖法兒;在第七次下“西洋”中,又派通事七人到了紅海內的天方(麥加)。在鄭和以前,中國的使者、商人和巡禮者可能也已經到過歐洲東部、阿拉伯半島,或者非洲的埃及,但走的都是陸路而不是海道。率領中國的船隊到紅海和東非洲一帶的,鄭和是第一人。他的船隊在航行過程中測繪了航海地圖,總結了航海地理的科學知識,在國際交通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鄭和不僅在中西交通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同時對我國地理學做出了劃時代的貢獻。七次下西洋,龐大的船隊航行在茫茫的大海,鄭和及其從員通過多次實踐,細心觀察,終於熟練地掌握了潮汛、季風、洋流等自然規律。白天,他們用指南針導航,夜間則以“牽星術”定向測距,也就是鞏珍在《西洋番國誌》中所說的:“觀日月升墜,以辨東西;浮針於水,指向行舟”。在航行中,凡是針路、開船時間、停泊處所、暗礁、淺灘、急流等等,他們莫不一絲不苟地加以標誌、說明、繪圖,終至完成了舉世聞名的《航海圖》和《針位圖》(已佚),這是我國在15世紀初對世界海洋地理學的重大貢獻。這一方麵固然進一步豐富了中國地理學界關於南洋一帶的地理知識,另一方麵也大大地增加了中國地理學關於阿拉伯海、紅海及東非洲一帶的地理知識。
《航海圖》共有二十圖四十麵。從第一圖的南京下關到第二十圖的忽魯謨斯,大體上說來,其內容基本上是正確的。除鄭和的《航海圖》外,馬歡的《瀛涯勝覽》、費信的《星槎勝覽》、鞏珍的《西洋番國誌》,也都對我國地理學作出了重大貢獻。這三部著作,詳細描寫了他們所曆三十多國的山川地理、道路遠近及風土人情。到15世紀初期止,中國地理學界,除了埃及(中國人把它叫做米昔兒)等局部地方以外,是不知道有非洲這個大陸存在的;對於阿拉伯半島西岸紅海一帶及西南岸亞丁灣一帶,也僅有一些模糊的觀念。而鄭和七下西洋,親自到了非洲赤道以南東海岸一帶;又派人乘古裏國船,從亞丁灣進入紅海到了天方。於是阿拉伯海、紅海及東非洲一帶的地理大明,從而大大地開闊了中國地理學界的眼界。
鄭和寶船使用的鐵錨鄭和率領船隊七下西洋,不僅表明我國航海技術達到了相當高的水平,能夠把地文航海、天文航海、羅盤指向、測量水深和底質等有機地結合起來,而且深刻地反映出我國明代的造船業已經形成了較為完備的體係。中國的造船業自唐朝以來,一直居於世界的領先地位。宋、元時期已經能製造近四十丈長、十二帆的大型船舶了。明代對造船業更為重視。為了造船,在鍾山設桐園、漆園、棕園,植樹數千株。在南京西北龍江關(今下關)設造船場,調取浙江、江西、湖廣、福建、江蘇等地濱海居民四百多戶熟練的造船工匠到南京造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