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到現在都覺得後脊梁骨發寒,若姑娘走錯一步,真叫萬劫不複,好在姑娘機警才躲過此劫,隻是前路茫茫,黑暗的辨不清方向,還不知有多少凶險等著姑娘。
默默的望著葉畫一頭烏黑如鴉翅般的長發,她怔了一怔,心裏卻早已打定了主意,隻要是姑娘吩咐的事,不問對錯,不問緣由,她就盡心盡力的去做,隻唯恐自己不夠細心機敏反害了姑娘。
想一想,姑娘身邊竟無人可用。
除了景姨娘,綠袖,焦嬤嬤,這府裏還有誰是真心待姑娘的。
老太太現在可以抬舉姑娘,而倘若它朝姑娘出了什麼要緊的事,老太太也未必會保,還有那個口口聲聲說要護著姑娘的葉舒婉,明明會醫術卻一直刻意相瞞,她對老太太都不能真心,更何況對姑娘,那不過是做給旁人看的。
正想著,卻聽見屋外有人嘰咕道:“真真晦氣,這大晚上的不睡覺,鬧著要自盡。”
話音剛落,軟簾一掀,身著青色襖袍的丫頭走了進來,伸手撣一撣衣服上的雪花道,“可凍死我了,還是這屋裏子最暖和。”
因一冷一熱,那丫頭不由的打了一個噴嚏。
珍珠回頭問道:“杏雨,是誰鬧著要自盡了?”
杏雨麵露鄙夷,撇了撇嘴道:“還不是四姑娘。”說著,她走至炭爐跟前,拿火鉗撥了撥炭火,一麵烤火一麵又道,“七姑娘,珍珠,你們可不知道四姑娘鬧成什麼樣子,老太太剛一走,她就拿繩子自盡,這不分明是想告訴旁人是老太太要逼死她麼?”
“難為你還如此想著老太太。”葉畫頭也未抬,隻淡淡說了一句。
因著自己身邊的丫頭少,老太太瞧著不像話,就另指了兩個丫頭給她,一個杏雨,一個彩繪,這杏雨明麵上是老太太身邊的二等丫頭,其實早就被葉貞收買了,若非她一直擔心自己和葉貞勾結之事敗露,哪有這等閑心頂著冷風前去打探情況,如今葉貞毀了,她必然會忙著和她撇清幹係。
而老太太晚上去引嫣閣肯定是想問清葉舒婉的事,葉貞本就瞧不上葉舒婉的庶出身份,這一次,她自己被毀,依她見不得旁人好的性子,應該會落井下石說出一切,而葉舒婉肯定不會坐以待斃,看來她會有所動作。
正想著,又聽杏雨表忠心道:“奴婢從前是老太太的人,當然要一心想著老太太,如今奴婢是七姑娘你的人,自然也會一心想著姑娘。”
珍珠目光一沉,冷笑道:“這樣最好,從此姑娘身邊也多了一個可靠之人了。”
杏雨眼珠一轉,虧得她沒有按照四姑娘的意思在七姑娘的屋裏放藥,不然就算四姑娘不說出她來,那背叛了主子的月季已招供了一切,未必不會招出她來。
據月季供詞,在引嫣閣搜出了四姑娘陷害七姑娘的迷香,不僅四姑娘,這次連大少爺也未能逃過。
王孫亭吃的那下三流的神仙散就是大少爺弄給他的,大老爺一回來得知此事,氣個半死,正下令派人去捉大少爺回來。
今日,她自所以會對四姑娘點頭,實在是撞上了無法避過去,隻能故意讓四姑娘以為她事情已辦妥,現在想想都覺得後怕。
這一次,她沒有幫葉貞,是因為看破了葉貞的結局,一個女子的身份就算再高貴,出了這樣的荒淫醜事一輩子就毀了,她不可能再去幫助一個沒有未來的主子。
可她與四姑娘之間的事,月季都知道,那月季到底有沒有跟七姑娘說過什麼?
她抬起眼簾,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葉畫,然後笑吟吟的又對著珍珠道:“能成為姑娘身邊的人,那是你我的福氣。”
葉畫轉過頭來,一雙清澈的眼睛看了看杏雨,唇角含了一抹溫和笑意道:“皆因老太太疼我方將你和彩繪指派給我,你們都是老太太身邊得力的丫頭,我自然都信得過。”
杏雨一聽,心下安定不少,看來月季並未跟七姑娘說過什麼,可是月季現在不說,不代表她以後不會說,留著她終是個禍害。
想著,眉心一皺,覺得還是應該讓月季無聲無息的死了才好,因為隻有死人才不會說話。
“哎呀!杏雨,這炭裏火星都蹦到你身上了。”珍珠驚呼一聲。
杏雨嚇得往後一退,趕緊拍打袖上落下的火星,袖口處已燒了一個洞。
“杏雨,你在發什麼呆呢?”珍珠問道。
“……哦,沒什麼,好在隻燒了一小洞,補補就沒事了。”杏雨有些慌張,又對著葉畫道,“姑娘,不早了,讓奴婢服侍你休息吧!”
“好。”葉畫淡淡的看了杏雨一眼。
……
屋外風卷雪落,屋內靜謐和暖。
睡到半夜,葉畫驚覺黑暗之中有一雙幽幽的眼睛正盯著她,惺忪間,似看到有人影正立於她帳前,再看,那綿綿錦帳不知什麼時候已被人掀開。
“誰……”她驚呼出口,隻說一個字,一雙帶著微微涼意的手已捂上了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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