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韻軒
殿內暖香縈繞,安靜的隻聽到銅壺更漏滴滴噠噠。
一滴,一滴,更漏聲殘,了無春夢。
青玉磚地上映著兩個人影,一高一矮,男的身形魁梧高大,女的嬌小玲瓏,男人在背後抱著女人,久久沒有說話。
她本想離他遠遠的,因為唯有這樣才是最安全的,可是他一直纏來,他的熱情,他的體貼,讓她一步步退讓,隻退讓到他終於成了崇韻軒的一名假太監。
她浸淫宮中這麼多年,想找一個掩人耳目的方法調派一個太監並不難。
她不想,當他離自己越近的時候,她越難把持住自己,男歡女愛,本就是人之情欲。
忽然,他的手由衣領探入……
她刹時間一怔,一種強烈的酥麻的感覺襲卷而來。
她雖然身懷有孕,可身體卻變得極度敏感,被他一番搓揉,她已嬌喘籲籲。
“不……不要,少平,還有孩子……”
“蘭兒,怕什麼,現在腹中胎兒已穩,可以行房事的。”他湊到她耳朵邊,喘著曖昧的粗氣道,“你放心,我不會傷著孩子的。”
“少平,以後你不要輕易跑到我寢殿來,我怕……”
他從她背後一把捂住她的嘴道:“蘭兒,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每夜都想你,無法控製的想你,我想要你。”
“可是少平……”她用僅剩的一點理智勸他道,“你也該顧及著我腹中的孩子,倘若我們被人發現了,那我們的孩子就再也保不住了。”
這一句話,讓聶少平被情欲點燃的腦袋清醒了片刻,從前他再也無法想像,有朝一日,能做皇子的父親。
而如今,蘭兒肚子裏懷著他的孩子,倘或她生下龍子,這個孩子是不是有登上皇帝的希望?
每每想到此,他就興奮的野心越來越大,對!他不能經常過來,俗話道: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他繞到她麵前,伸手輕輕撫一撫她的小腹道:“我再也想不到,我的孩子,生下來便是皇子。”
“噓……”蘭妃伸手往他唇上一遮,“少平,你小聲點,若讓人聽去了可怎麼得了。”
其實她根本不知道這孩子是誰的,不過既然聶少平一心認定是他的也好,這樣他就不敢毫無顧忌的來找她,否則依他膽大包大的性子還不知要鬧出什麼事端來。
“蘭兒,你放心,我向你保證以後不會再輕易來你的寢殿。”他挑挑眉,眼睛裏複又燃起炙熱的欲望,“所以今晚我要狠狠的要…”
“嘩啦”一聲,傳來一陣瓷器砸碎地麵的聲音。
二人大驚,聶少平冷喝一聲:“誰?”
說時遲,那時快,他已經打開了殿門,抬眼就瞧見滿眼震驚,瑟瑟發抖的怡寧。
“怡寧,怎麼是你,你……你怎麼又回來……了?”蘭嬪不想奸情被自己親生女兒撞破,心虛的全身發了軟,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趕緊走過去一把拉住怡寧問道,“你……你剛剛看到了什麼?”
“你……你們……”怡寧眼睛瞪的極大,眼睛裏流下驚愕而惶恐的眼淚,伸手指指蘭嬪,又指指聶少平,一時無法接受真相的突然失控起來,她尖叫一聲,“不,母妃,不!你為什麼要背叛父皇?”
“不,怡寧,你聽母妃解釋,不是這樣的,不是的……”蘭嬪慌亂的語無倫次。
“母妃,你太讓怡寧失望了,你……你的孩子……”怡寧顫抖的指著蘭嬪的肚子,這樣的事實直如一道晴天霹靂,幾乎要將她打垮,她腦子裏一片空白,根本無法思考,“竟然是別……”
她話沒說完,忽然後頸劇烈一痛,眼一黑就暈倒了在一個男人的懷裏,她好討厭好討厭這個男人的味道。
“少平,你?”
“放心,蘭兒,我隻是將公主打暈了。”
“怎麼辦,我要怎麼辦?”
蘭妃從來沒有過的慌張,當她所的形象在女兒的眼裏徹底破滅的時候,她真的不知道如道如何麵對,若是別人,她可以殺人滅口,可這是她親生的女兒呀。
“蘭兒,你冷靜點。”聶少平將怡寧扶回殿中,又趕緊回身收拾了砸碎在的花盆又關好了殿門,走過來一把按住蘭嬪的肩膀道,“蘭兒,你聽好了,除了怡寧,你還有腹中兩個孩子。”
蘭妃抬頭看著他,滿眼是淚道:“少平,你這是什麼意思?”
聶少平眼裏閃過一道陰寒而狠戾的光,隻一瞬便稍縱即失,他哄她道:“我沒什麼意思,我隻是告訴你一定要冷靜,你不用害怕,我那裏有一種可以令人失憶的藥。”
蘭妃一把握住他的手道:“少平,你說的是真的?”
“蘭嬪娘娘,蘭嬪娘娘,公主有沒有來過?”殿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公主說要回來找玉佩……”
因為蘭妃與聶少平偷情,所以她早早就將殿裏的宮女打發了,隻留了五月守門,隻是不知道五月跑哪兒去了,怎麼好好的讓怡寧闖了進來,她此時沒心思再想五月,聽到屋外赤蓮的敲門聲,她益發的不知所措。
“蘭兒,我將怡寧先從後院帶走,你去應付一下。”
她愴惶的“嗯”了一聲。
吱嘎一聲,殿門打開,蘭妃已換作一副平靜淡然的模樣。
“赤蓮,這麼晚了,你慌慌張張的做什麼?”
“蘭妃娘娘,奴婢想來問問公主來過沒有?”
“怡寧不是回了逐月殿嗎?”蘭妃故作一副關心和疑惑的樣子,“赤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怡寧人呢?”
赤蓮心下有些慌,不過想著怡寧公主肯定是去別處尋玉佩了,也就安定了些,趕緊一五一十回稟道:“公主丟了玉佩,說要回娘娘這裏來找。”
她在這裏應付赤蓮,她再也沒空想到,她的情人聶少平可沒有她待怡寧的心,他根本沒有什麼藥。
這個世上,唯有死人才不會說話。
為了保全自己的一對孩兒,他必須要殺了怡寧。
月亮躲進雲屋,天黑暗的仿佛要吞噬一切,讓周遭的一切變得寂靜而陰森,一陣狂風刮來,像嚎叫的鬼厲。
“撲通”一聲,他毫不猶豫的將昏迷的怡寧推入太液池中。
巨大的漣漪在黑暗在擴散開來,一圈,一圈又一圈,怡寧嬌軟的身子往湖下一點點往湖下沉去。
很快,湖麵又是一片寂靜,那被風吹的蕩漾的湖水在暗黑中蒙上一層薄薄的黑霧,那樣黑,黑的濃到刀劈不開,槍刺不穿。
此時的東宮正是一派靜謐安祥。
葉畫正坐在明亮的燭火下趕著編織小豬,忽然“嘩啦啦”一聲,串著南珠的線不知怎麼突然斷裂開來,幾乎快要完工的小豬在傾刻間散落成一顆顆珠子滾落在地。
“哎呀,鳳祈,快,快幫我撿南珠。”
眼看自己費了這麼多心思才編的小豬說沒就沒了,葉畫又急又痛,趕緊蹲下去撿南珠,剛撿了一顆,沒由來的右眼就劇烈的跳動起來。
“畫兒,別急。”裴鳳祈一邊安慰一邊一起幫她撿南珠,心裏實在心疼她功虧一簣,又道,“這兩日我看你編約摸也學會了十之八九,剩下的事都交給我。”
葉畫的心頭縈著一種不祥的預感,她抬眼看他,努力擠出一個笑來:“鳳祈,你……”
話未完,忽然就聽得殿外傳來一陣吵雜聲,以及女人的哭聲,裴鳳祈蹙了蹙眉,急喝了一聲:“何人在外喧嘩。”
“太子,太子妃,公主有沒有來東宮?”赤蓮急的痛哭。
“怡寧,她怎麼了?”葉畫趕緊起身,命人打開殿門,就看見赤蓮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太子妃,珍珠說公主不在東宮,她騙人的是不是?”赤蓮已急的方寸大亂。
珍珠和紫蘇二人趕緊走過來扶起她,裴鳳祈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慢慢說來。”
“太子,太子妃,公主她……她不見,奴婢怎……怎麼找都找不到。”
葉畫急道:“什麼叫不見了?”
赤蓮麵如土色,結結巴巴的解釋起來,葉畫越聽越覺得心驚,這麼晚了,怡寧她能去哪裏?
顧不得想太多,她趕緊去了崇韻軒,因為怡寧失蹤前是說要去蘭嬪那裏,裴鳳祈則親自帶人去皇宮各處找人。
整整找了一夜,最後在太液池邊找到了怡寧落下的一支繡鞋。
當蘭嬪看到那一隻繡鞋的時候,瞳仁倏然放大,一瞬間,隻覺得天旋地轉,急的昏死了過去。
此刻,她已然明白聶少平殺了她的女兒。
整個太液池裏全是人,打撈了三天,也沒有撈到怡寧的屍體,因為太液池通往皇宮外的護城河,皇帝怕屍體被水衝走,又命人沿著護城河去尋找,到現在一無所獲。
蘭嬪的心早已經絕望,除了聶少平,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怡寧已遭了毒手,她認定怡寧已死,每日裏淚流滿麵,神思恍惚。
皇帝心痛之餘,反而更加憐惜了蘭嬪,這些日子,他幾乎天天去崇韻軒陪著蘭嬪,為了安撫她,皇上恢複了她蘭妃的位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