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驚覺師父是裴鳳吟(1 / 3)

雲織看這小乞丐似乎太冷了,凍的嘴唇發紫,全身佝縮起來。

她趕緊吩咐人架火,燒水,又親自替小乞丐搓手搓腳。

裴世楓實在不能忍這小乞丐的又髒又臭,又不好拂了雲織一片赤誠的救人之心,隻好和蕭韶走到最東間去,任由雲織忙活。蔣暮春更加來勁的跑前跑後,殷勤萬分。

小乞丐的手腳被她搓的漸漸發熱,當蔣暮春將燒好的熱水端過來時,她趕緊拿熱水替她擦了擦了臉和手,這一擦完,這小乞丐長得還真不耐,雖然閉著眼,卻也可以看出她樣貌十分清秀,瞧著倒像個女孩子。

過了一會兒,小乞丐好像恢複了一點氣息,臉色由蒼白泛了微微紅意,她費力的張了張嘴道:“水……”

雲織急道:“快,快拿水。”

蔣暮春趕緊將水遞到雲織手裏,當他的手觸到雲織柔軟的小手時,他整個人又酥的要癱倒了。

雲織將小乞丐摟在懷裏,慢慢的喂她喝水,她咽了兩口水,終於有力氣睜開眼了。

“姑娘,姑娘,你可終於醒了。”雲織高興的喚了她一聲。

“你……你是誰?”那小乞丐聲音微弱,“我……我這是死了嗎,陰曹地府也有仙女?”

“姑娘,你可沒死,我不是什麼仙女,我叫雲織。”

小乞丐兩隻眼睛懵懵懂懂的閃了閃,趕緊就掙紮著想要爬起來給雲織道謝,手剛撐著地,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身子一軟,依舊躺在雲織懷裏:“謝謝你救了我,雲織姑娘……”

“你叫什麼名字呀?怎麼在這破廟裏?”雲織熱心的問她道,心裏還想著要將她送回家。

“我……”小乞丐的眼睛更加懵懂,隻說了一個字,就聽到廟外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她是我妹妹……”

“什麼人?”侍衛們一見有陌生人闖入,持了兵器就圍了上去。

雲織一看,卻是個胡子拉楂,形容狼狽,渾身被淋的落湯雞似的男人,樣貌也是平平無奇,隻聽他解釋一番。

原來是一對遭了匪賊落難的兄妹,哥哥叫馬全,妹妹叫馬月,因為妹妹病重,哥哥前去尋郎中,結果囊中羞澀,連一個郎中都沒請來,他沒了法子隻能無功無返。

雲織聽了心裏頗為同情,又問小乞丐想要確認道:“姑娘,你可是叫馬月,這位可是你哥哥?”

那小乞丐看了一眼男人,默默點了點頭。

雲織想著不能讓小乞丐沒有銀子醫病,可她又是個家境貧寒的,這一次入宮,全身上下最值錢的也就是身上戴的金鏈子了,雖然是金鏈子是娘親給的,可娘親教導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趕緊解下金鏈子放到小乞丐手裏溫柔道:“我身上沒什麼值錢的,這個你拿去。”

小乞丐看著手裏的金鏈子道:“這……這怎麼好收?”

“哎呀,雲織姑娘,你缺銀子找我呀!怎麼能把自己的貼身之物送給別人。”蔣暮春說話間就十分大方的從口袋子掏出幾枚金葉子給小乞丐,又將小乞丐手裏的金鏈子換了過來,送還給雲織。

雲織對著蔣暮春道:“謝謝你,蔣哥哥。”

“好啦,好啦,雨停了,該出發了!”

雲織又好心的留了一些吃的,還有將自己的衣服送了一套給小乞丐,雖然她衣衫簡仆,都是粗布棉的,可比小乞丐一身破衣爛衫好多了。

馬車隊繼續往帝都出發,小乞丐被男人扶著呆呆的站在廟門口看了看,馬全道:“小月,我們也該走了。”

“去哪裏?”

“南燕隋陽城,那裏才是我們的家……”

“哦……”

……

一場大雨,讓山裏霧氣迷漫,舉目望去,隱約可見青山綠樹被縈繞在迷茫霧氣中,倒有了一種人間仙境的感覺。

茫茫霧海中,有一座草廬孤絕的立於山峰上,草廬旁是一座孤墳,風起吹動孤墳旁開的正豔,含著雨露的杜鵑花兀自搖晃。

草廬坐著一個人,形容蕭索,意態落寞,正一口一口喝著最烈的酒,越喝越覺悲涼。

“子歸,難道你打算一輩子待在這裏不走了?”他對麵坐著另一個男人,男人的臉上戴著半麵銀色麵具,白發如銀,眼眸似星,一身淡紫衣袍,雖不是最精美的柔緞,穿在他的身上卻那樣的飄逸舒適,襯得他倒有了幾分仙氣,隻是這仙氣太過詭魅了一些。

“走?”景子歸一雙眼睛布滿血絲,帶著一種絕望的孤寂,他看了他一眼,蒼涼一笑,“阿漫,你告訴我,我要走到哪裏去?”

舉起酒壺,仰頭就欲一飲而盡。

“子歸,難道怡寧死了,你就每天這樣喝酒來麻醉自己,糟蹋自己。”裴鳳吟的聲音裏帶著一種怒氣,又夾雜著一種複雜的痛惜,他一把奪過景子歸手裏的酒壺又道,“不要忘了,你的生命裏不應該隻有女人!”

“阿漫,我不需要你的說教!”景子歸酒意上頭,更兼心內痛苦,不管不顧的就上前要來奪酒,“你把酒還給我!”

“嘩啦”一聲。

裴鳳吟毫不猶豫的將酒壺砸了個粉碎:“子歸,就算你的身子是鐵打的,也架不住你每日這樣的灌酒,你為了一個女人,難道連命也不想要了!”

“裴鳳吟,你自己都理不清和女人的關係,你還來管我,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不用你管!”衝鼻的酒意襲卷著他的大腦,那種絕望的痛苦自胸口噴湧而上,他整顆心,整個人似乎要在這一瞬間被徹底激碎,他衝上前就要去揍人。

景子歸根本連裴鳳吟的衣服都沒碰到,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原來愛情真可叫人蒙蔽了心智,頹廢了鬥誌,你這樣折磨自己能對得起誰?”裴鳳吟垂看著他,笑的森冷而哀痛,“你以為你這樣怡寧泉下有知就能高興?你以為你這樣你的家人就能放心,你可知道為了你的事,你們景家,還有小畫,他們有多麼擔心,前幾日小畫上山來看你,摔傷了腿,難道你就一點兒也不在意。”

景子歸驟然一痛:“什麼,你說什麼?囡囡她摔傷了。”

“是,好在不重,否則若摔出個好歹來,景子歸,你如何能安心?”裴鳳吟索性要將他激醒,“我還以為除了怡寧,你的眼裏再沒有別人了,原來你還在乎你的親人。”悠悠一歎,又道,“子歸,不是我不允許你悲傷,隻是你不該不分日夜的借酒澆愁弄壞自己的身體,凡事太過執著傷人傷已,你的親人還在等你回去,我也在等你回去。”

一股悲愴強烈的衝上心頭,景子歸緩緩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他的麵前,一雙眼睛幾乎失去了所有神采,在他的心裏,怡寧是妻子,是從小一起長到大的至親之人,她的死讓他無法接受,除了借酒澆愁,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他靜靜看了裴鳳吟好長一會兒,突兀的問道:“阿漫,倘若讓你徹底的放棄囡囡,你能不能做到?”

裴鳳吟愣了一下:“子歸,你不用扯上小畫。”

“是阿漫你自己先扯上囡囡的,你明明知道她是太子妃,你心裏還存著不該存的執著,這又是為何?”

屋外一陣冷風灌入,吹在人的身上很涼很涼,裴鳳吟的腦袋被吹的有過刹那間的清醒,景子歸的反問讓他無法回答。

他知道一個人以旁觀者的身份想要說服別人常常能說的頭頭是道,可一旦自己淪為局中人,便看不清,也無法說服自己。

對於小畫,就如皇權一般,是他渴望得到的,他要與裴鳳祈爭得不僅是天下,還有女人。

他聽到景子歸的冷笑:“阿漫,你無法回答了是不是?因為你也拋不下你嘴裏所謂的執著。”他忽然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讓我回去,你就必須要答應我,不要讓囡囡左右為難,不要再利用她來刺痛裴鳳祈的心,她是怡寧最喜歡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你放了她,也放過你自己。”

“子歸,你不要逼我。”

“阿漫,我不想逼你,我隻是想讓你清醒,囡囡她愛的是裴鳳祈,不是你!”

這一句話,恍如一盆冰水將裴鳳吟從頭到尾澆了個透徹,涼氣沁入心底,他有些承受不住的一陣心痛,是啊!小畫愛的是裴鳳祈,他隻是她的師父,僅此而已。

“八哥,八哥……”一個清悅的女聲傳來,打破了裴鳳吟的沉思,“我和囡囡,七哥來接你回家……”

裴鳳吟沒有料到這樣惡劣天氣會有人上山來,臉色微微一變,沉吟道“這大雨天的,他們跑到山上來,莫不是有什麼急事?”

景子歸心裏也有些擔憂,這麼多天以來,他從未下過一次山,他知道家裏人肯定擔心壞了,可是他無法調整自己的情緒,他隻想在這裏陪著怡寧,並不想回家。

“阿漫,你打算什麼時候跟囡囡說清楚?”景子歸見裴鳳吟正要回避,突然問了一句。

“至少不是現在。”紫衣一閃,他已悄然從翻窗而出。

不過一會,葉畫,景蘇蟬,景子言三人一起來到草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