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轉頭去看,眼前一道豔光流過,一個身著暗紅撚金長袍的男子走了過來,黑發未束,隨風飛舞,烏黑的發襯得他一張臉俊美非凡,行動間更是風流不羈。
此人正是虞王裴世楓。
大家彼此行了禮,裴世楓毫無顧忌的將葉畫上下打量一番,他在看葉畫這般美人的時候,眼裏雖有欣賞,卻無男女之別,他笑眯眯的對著葉畫道:“這些日子沒見,太子妃似乎又長高了些,更加明豔動人了,看的連我都舍不得移開眼睛。”
他話雖說的輕佻,眼睛卻絲毫沒有輕佻之意。
葉畫聽他這般說,心中並無甚不悅之意,因為裴世楓是個斷袖,他娶的妻子隻是個擺設而已,蕭韶才是他最寵愛的正妃,二人一直都是如影隨形的,今晚倒沒見到他。
葉畫禮貌的頷首笑道:“那我權當十一皇叔在誇獎我了。”
裴世楓笑著點頭道:“你倒不謙虛,不像有些女子喜歡矯情。”說完,又對著裴鳳祈歎道,“太子,你真是娶了一個好媳婦,對了,雲織姑娘呢,暮春念叨了半天怎麼沒見她跟你們一起來?”
因為知道了太後的算盤落空,裴鳳祈並不打算納雲織為側妃,所以他倒有心思撮合雲織和蔣暮春,隻是聽聞雲織和景子言看對了眼,為此,蔣暮春時常在家嗐聲歎氣的。
想著,他看了看景子言,隻見他麵上果然暗了兩暗。
裴鳳祈搖頭笑道:“並沒有聽雲織姑娘說要來。”
景子言道:“雲織要在宮裏陪她的姑姑,沒時間過來。”
“哦?”裴世楓眉稍微挑,似笑非笑道,“那暮春今晚可要失意了。”
景蘇蟬睨了一眼裴世楓,扯扯嘴角道:“虞王叔叔,你真是鹹氣蘿卜淡操心,雲織姐姐可是名花有主的。”
“你這小蟬兒!”裴世楓伸手指著景蘇蟬的臉,唇角一揚,勾起一個頗為無奈的笑來,“性子還和從前一樣急,一點長勁都沒有,怎麼著,還怕我家暮春拐了雲織姑娘不成?”
景蘇蟬眼皮一翻,不以為然道:“就算蔣暮春想拐也拐不走啊。”
話音剛落,就聽到蔣暮春的笑聲傳來:“是誰在說我的壞話呀!”
說畢,他已走到了眾人麵前,趕緊恭恭敬敬的向葉畫和裴鳳祈行了禮,二人淡淡點頭一笑。
隻見裴世楓伸手指了指景蘇蟬道:“除了這口無遮攔的小蟬兒,還能有誰。”定一定,又笑道,“暮春,你的性子倒與小蟬兒有幾分相似,都是口無遮攔的。”
景蘇蟬嘴一撇道:“誰與他相似了,虞王叔叔,你可真會胡亂攀扯。”
蔣暮春嘻嘻笑道:“是不相似,我可不敢做個霸王,不過做霸王的夫君還是可以的。”
裴世楓輕輕咳了一聲道:“暮春,你怎麼又口無遮攔起來。”
“好你個蔣暮春,竟然口出狂言,吃我一拳!”說時遲,那時快,景蘇蟬的拳頭已揮了出去。
從前她與蔣暮春並不算特別熟悉,但也算是舊識,知道這個蔣暮春是個見到美女就走不動道的人,此前,他多番對雲織表示好感,她已憋了一口氣在心裏,今日又出言調戲於她,她一時激憤就想打他個滿地找牙。
“哎喲”一聲,蔣暮春沒來得閃躲,被景蘇蟬一拳打在眼睛上,眾人一瞧,他眼眶已經被打的一片青紫。
蔣暮春捂著眼睛,用另一隻眼睛瞪著景蘇蟬,看著她一臉得意的樣子,他叫喚道:“景蘇蟬,你還是不是個女人啊?怎麼這麼凶悍!”
裴世楓笑道:“暮春,這下你可見識了什麼叫霸王小九妹了吧?”
“見識,見識。”蔣暮春與景蘇蟬本就認識,隻是從前從來沒挨過她的打,此番挨打,他才知道這霸王小九妹名不虛傳,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他連連搖頭嘀咕一句道,“做這霸王的夫君還不找死?”
“蔣暮春,你還敢胡說八道!”景蘇蟬又衝著他揮了拳頭,“本姑娘打掉你的牙。”
蔣暮春身子一閃,躲到裴世楓身後,連連作耶道:“小霸王,哦,不,女俠,景女俠,再不敢胡說了……”
眾人見他這般,都忍俊不禁的噗嗤一笑。景蘇蟬收了拳頭,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也不再搭理他。
他反陪著小心,殷勤的請大家去品茶。
他親自拿一個茶單,那茶單竟然也設計的十分精美,翻開時還帶著一股雨後青木的清新香氣。
裴鳳祈淡笑道:“這浮雲閣究竟是何人設計?果然妙極。”
蔣暮春眨巴眨巴眼睛,一眨覺得眼睛有些疼,又伸手捂住,嘿嘿笑道:“太子殿下,你猜。”
裴鳳祈想了想,道:“匠師班懷?”
“哈哈……”蔣暮春得意的搖頭一笑,“太子殿下,你再猜。”
裴鳳祈搖搖頭,看了看葉畫微笑道:“畫兒,你可能猜出?”
“我可猜不出。”葉畫搖頭笑道,又讚了一聲道:“這裏連小小細節之處都做的這樣完美,看來這位匠師是個凡事喜歡苛求完美之人。”
裴世楓目光一亮,笑道:“太子妃真是一語中的。”
“哎喲,說來說去,這位匠師到底是誰嘛?”景蘇蟬手裏茶單,說完,又情不自禁的吸吸鼻道:“好香呀,囡囡,你聞聞,這香味真是好聞。”
葉畫點頭微笑道:“果然好香,看來這設計之人還會調香,從前竟未聞過這種薰香的味道。”
景蘇蟬又將茶遞到景子言麵前道;“七哥,你也聞聞。”
景子言雖然不懂香,可聞著確實令人身心愉悅,他也不由的讚道:“看來這浮雲閣要成為帝都第一茶樓了。”
裴世楓笑道:“子言,你倒有些眼光。”
景蘇蟬笑道:“我七哥當然最有眼光了,對了,這位匠師究竟是誰啊?虞王叔叔,你知不知道?”
裴世楓正要回答,蔣暮春將臉湊到景蘇蟬麵前又是嘿嘿一笑道:“就這樣說出答案多沒意思,小霸王……哦,景女俠,你再猜猜看嘛!”
景蘇蟬瞪他一眼道:“你再讓我們猜,我拿針縫了你的嘴啊!”
“嘿嘿,這裏可沒有針。”
“囡囡,拿針來。”
“嗯。”
葉畫從袖籠裏拿出一個針線包來,還十分體貼的幫景蘇蟬穿針引線。
裴鳳祈看著葉畫做事認真負責的樣子,搖頭一笑。
“……呃”蔣暮春變了臉色,臉上開始冒出虛汗來。
“過來,忍著些疼,本姑娘縫了啊!”
“女俠饒命,景女俠饒命……我說……我說還不行嘛?”蔣暮春連連告饒,轉眸看向,伸手指著裴世楓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我姐夫啊!”
眾人齊齊驚呆,大家都知裴世楓琴藝了得,不想在建築方麵還有這番造詣。
裴世楓謙笑道:“讓大家見笑了。”
“我天,虞王叔叔,你可真是位了不得的人才。”景蘇蟬驚聲一讚。
“這哪是讓我們見笑,分明是讓我們驚呆。”景子言瞠目結舌。
葉畫也感覺有些不可思議,追問一句道:“難道這香也是十一皇叔調的?”
“太子妃太高看我了,我可不會調香,這調香的隻是一位普通的花農而已。”
葉畫點頭“哦”了一聲。
裴鳳祈由衷歎道:“盡管如此,今晚十一皇叔也真是叫我大開眼界。”頓一頓,又問道,“不知能請得動十一皇叔做了一回匠師的人又是誰?”
裴世楓笑道:“還能有誰,就是暮春呀。”
眾人又是一驚,蔣暮春真的好有錢。
不過蔣家是皇商,有實力開一座浮去閣倒是真的。
但葉畫和裴鳳祈還是懷疑,蔣暮春手裏的金葉子究竟是怎麼來的?常家送的,還是常家在蔣家買東西時付的,這蔣常兩家到底是有什麼樣的關係?
正想著,桌上已經上了一壺花茶。
倒入茶盞之中,就看見淡紫的小花苞在熱水中緩緩的舒張開來,剛剛還和碧綠的茶葉團一處,此刻已經盛開一朵一朵的嬌豔欲滴的花,香味漸濃,聞在鼻端,誘得人不由的深深呼吸一口氣。
景蘇蟬迫不及待的飲了一口,舌尖微甜,花茶的香氣沁入咽喉,令人有種說不出的舒服。
“這茶果然極好。”她不由的讚了一聲,又道,“這是什麼花,我竟看著有些熟悉。”
“紫色星辰花?”葉畫答道。
“怪道我覺得熟悉,原來跟囡囡你發上簪的花簪一樣,就是顏色不同而已。”景蘇蟬不由的看向葉畫發上簪的花簪。
葉畫與裴鳳祈凝視一望,二人嘴角浮起融融笑意。
景子言飲了一口,疑惑道:“這種紫色星辰花,我們這裏好像沒有。”
裴鳳祈淡淡道:“這花開自南域,帝都當然沒有。”頓一頓,輕蹙了眉頭問裴世楓道,“十一皇叔,難不成這花茶還是那位會調香的花農製的?”
裴世楓笑道:“太子你猜的不錯。”
葉畫接著問道:“難道這花農是南域人?”
蔣暮春搶著答道:“不是南域人,是南燕隋陽城人,不過準確的說應該還是我們大曆的人,隻不過嫁到南燕去的,姓賈,叫什麼……”他撓撓著,實在想不起來,又問裴世楓道,“姐夫,那婦人叫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