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清風明月。
葉畫和裴鳳祈並肩而坐在一顆大柳樹下乘涼,柳樹旁還長了許多不知名的野花,花香陣陣隨風來,甜香彌漫。
葉畫抬頭看一看天空,心生向望道:“鳳祈,你看,那滿天繁星有多美。”
裴鳳祈溫柔的望著他,唇角噙著一縷微笑:“滿天繁星再美也不及畫兒你美。”
“鳳祈,你又胡說。”
“我可沒有胡說。”裴鳳祈也抬頭望著滿天繁星,微微沉吟道,“畫兒,我想每天都能和你一起看這滿天繁星。”
葉畫微微一笑:“每天都有如此美麗的滿天繁星,那洪災豈不要變成旱災了?”
“你這丫頭,想的永遠都是這麼多。”裴鳳祈親昵的點了點她的鼻梁,一隻手將她攬在懷中,另一隻手纏繞著她的發絲,有意無意的把玩著,眼神如秋水般清澈柔潤,“明日又是一個好天氣,但願這樣好天氣能多一些,這樣洪水也能早些退了。”
葉畫淺淺一歎:“曾讀過白居易的詩:‘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當時讀的時候便一心想來江南看看這美景,隻可惜……”她很是遺憾的一歎,“此番我頭一回來到江南,見到的竟是無情洪水。”
“洪水終歸會退,況且有淩渡這般治水人才,我相信一定可以治理好江南水患。”他聲音雖輕,卻帶著一種自信的力量,“畫兒若喜歡江南,我以後一定會陪你來看看,畫兒你想看多少次江南,我都陪你來。”
“嗯。”
“到時再帶上我們的孩子。”
“孩子?連影兒都沒有好吧?”
“孩子會有的。”
“我現在還小。”
“嗯,所以畫兒……”
“什麼……”
“我想……”
“想什麼……”
“親親你。”
他俯下頭,鼻尖對著她的鼻尖輕輕的摩挲了兩下,唇輕輕的含住了她的唇,輕柔的吻了起來。
葉畫的身體不由微微一顫,被他濕柔的挑弄著,漸漸的,她的身體跟著熱了起來,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與他擁吻在一處。
舌與舌抵死纏綿。
自從分離之後,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親密的接觸,葉畫的主動迅速在裴鳳祈身上點燃了火苗,就算此刻洪水傾覆而來,他也不願意離開她。
慢慢的,他的唇向下移動,停在了她的頸窩,她覺得有些癢,有些酥麻。
夜風吹過,唯有兩人低低淺吟。
良久,他終於舍得抬起頭來,眼睛裏氤氳著一層灼熱的亮光,他聲音喑啞,語氣曖昧道:“畫兒,我想要你。”
她眸帶水汽,臉帶紅暈,感覺到他的欲望,她咬下嘴唇搖搖頭:“這裏可不行。”
他無奈的笑了笑道:“正是因為知道這裏不行,否則……”他的聲音更加曖昧起來,又情不自禁的吻了一下她,“否則,我現在就會要了你。”
“好啦,等回去再說,現在我們就好好的說會話行不行?”
“行。”
二人說著說著又親熱上了,這時有個身影躊躇的走了過來,似乎想要上前回稟什麼,又似乎怕打攪了人家夫妻二人單獨相處的美好時光,可事情緊急,他也顧不得了,深吸一口氣,他走了過去,輕輕的咳了一聲道:“卑職參見太子,太子妃。”
“傅出,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裴鳳祈轉過頭來,眼睛裏還帶著未退的火,隻是臉色已恢複了平靜。
葉畫一張美到絕豔的臉此刻正燒的通紅,幸好,在夜晚,她又背對著傅出,否則真真羞煞人也。
傅出抹了一把汗,將手裏的文書遞到裴鳳祈麵前道:“太子,這是從名城送來的呈文。”
裴鳳祈接過文書,傅出趕緊將手裏的燈籠提到裴鳳祈麵前為他照亮,裴鳳祈一看,呈文上說朝廷發放的十五萬石糧食押運到名城時遇到洪水暴漲,漕運阻斷,致使糧食無法運到江南,隻能沿原路返回帝都。
看完呈文,裴鳳祈眼睛裏蒙上一層憂色。
“鳳祈,怎麼了?”
裴鳳祈失望道:“江水暴漲,衝毀了秦淮渠,朝廷發放的賑災糧食無法運到了。”
葉畫臉色頓變,如今隻有存糧不多,隻夠災民再吃上三日,就急等著朝廷撥糧下來,這下沒了糧食,勢必會引起禍亂。
可除了漕運,還有陸路可走,隻是陸路不好走還繞的遠,運力實在有限,但運力有限總比一顆糧食都不運來的好,更何況等搶修了秦淮渠一樣可以運糧食過來,怎麼就返回帝都了。
她疑惑的看著裴鳳祈,裴鳳祈同樣也深覺疑惑,一人趕緊一起回到屋內,裴鳳祈連夜寫折子請求皇上另派人走陸路運糧,又宣召了淩渡,讓他帶人披星帶月趕往秦淮渠搶修。
景崔二老見事態緊急,第二天一大早就各奔東西去借糧。
崔老久不問事,可在金陵在也有一定的聲望,景太傅曾有兩個門生後來做了糧商,他們一心想著能借多少是多少,總比一粒糧食都沒有的強。
洪災之際,很多糧商店鋪被淹,造成糧食大量短缺,有些無良商家趁機囤糧,哄抬物價,糧食的價格一天一個樣,短短三天之內,已從一百錢一石漲到三百錢一石,貴且不用說,通常情況下就算你捧著銀子去買也買不到。
這些糧商害怕官差去查,紛紛將糧食秘密囤積,準備等糧食的價格漲到最高時才拋出,平時他們隻拿出被水淹過的糧食出來賣,以對付朝廷官員來查。
裴鳳祈知道要想從這些商戶手上弄到糧食很難,本來還指著朝廷撥糧頂多再過兩天就能到,結果出了意外。
十五萬石糧食雖然還是不夠,但可以衝擊到江南的糧商,讓他們以為朝廷撥下大量糧食,他們囤積再多的糧食也是有價無市,到時糧食價格自然會跌落下來。
這樣,江南的糧食價格才能漸漸恢複平穩,老百姓也能買得起。
他根本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想的,若皇上就是不撥糧,隻能寄希望於江南的糧商。
江南是魚米之鄉,盛產糧食,他相信某些糧商手裏肯定囤積了大量的糧食,隻是他不可能明槍執杖的去搶奪糧商的糧食,那必然會引起另一場禍亂,更重要的是,他目前還不知道這些糧食藏在哪裏。
到了晚上天將黑時,景崔二老才風塵仆仆的趕了回來,二人在四個糧商那裏借得糧食五萬石,也勉強可以再撐得一些日子,但治標不能治本,隻要朝廷一直不撥糧下來,其餘的糧商就會一直持觀望態度繼續囤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