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從來沒有認為自己是個幸運兒,但也不至於天天倒黴,一天比一天更倒黴。
先是高中時勾搭上的學習委員帥哥考進了北方的名牌大學,從進校開始周圍的女生紅果果火辣辣的勾搭比當年十五、六歲的莫桑小丫頭厲害多了。高中時候的小莫桑也就隻會一聲不吭的站在周末回家的路上一臉傷愁的遞一張自己在上課時畫的素描,學習委員長得帥,斯斯文文人也不呆,小姑娘長得挺漂亮而且家裏據說父母長期在國外四百多平米的大房子就一個奶奶跟著一起住,於是牽牽嘴角露出一個羞澀又迷人的笑容,果然把小姑娘迷得七暈八素的。
可高中三年裏帥哥也萬分鱉氣,為了莫桑拒絕了不下二十個青春貌美的仰慕者,可三年莫桑隻讓他牽過小手,別說熱吻纏綿就是小手也是乘著過馬路時牽的,加一起不超過五分鍾。
剛開始的時候帥哥是因為是莫桑主動來勾搭所以覺得自己應該傲氣點因此對莫桑的態度不冷不熱的,但小姑娘像沒事一樣,自己靜靜的畫畫,時不時的曠一曠課,偶爾弄個什麼小玩意在周末的時候送給他,不知道是呆還是早熟得利害一臉的淡定,但那樣子又讓人拋不下,後來學習越來越緊,學習帥哥把肚子裏鱉的氣全發在卷子、習題上,結果高考考得出奇的好。
到了大學在一個個身材火辣辣眼神火辣辣的女同學的攻勢下淪陷了。莫桑收到消息時還是傷心了一把,將從前畫的那些素描速寫裏的學習帥哥被撕了個精光。
接著三個月後八十三歲的奶奶安然離世,父母回國辦完奶奶的後事問她要不要一起到國外去,喜歡畫畫去就法國或者意大利,最後莫桑還是留在國內讀美院,國外的東西怎麼能吃?國外有麻婆豆腐紅燒肉麼?早就知道他們都不在一個國家待了還能睡一張床?等父母匆匆離開了才感到傷心,和這比起來那個被勾搭走的學習委員算得了什麼?
她繼續一個人住在空空的家裏,她的記憶裏的第一個人是奶奶,奶奶存在於她在這個世界裏最早的記憶,兩歲還是三歲奶奶抱她坐在高高的鬥櫃上,房子不是很大,右邊的窗子有微微的光照進來,奶奶站在鬥櫃前把撕了皮的甘蔗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喂莫桑。
慢慢的莫桑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了,奶奶的影子在空空的房子裏晃然若見,可聽不到她的聲音讓人不可忍受,於是莫桑周末也不回家了,找了一份兼職,在一個影樓做化妝師兼攝影師助理,因為周末拍照的人特別多,棚拍還好點,街拍時很可怕,跟著那些被攝影師鼓勵到自信心爆炸的人滿街亂跑,還要忍受周圍路人見怪不驚仍然看得津津有味的品頭論足。腳累不是問題而是有時遇到自我感覺特別好的人會把大街當成他家的衛生間讓莫桑滿頭黑線。
然而這一切和今天的事比起來又能算什麼?當莫桑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朗朗晴空,天好像離得特別遠,藍得如同剛從顏料筒裏擠出來的,純的,什麼都沒加,發白的光線讓人有點睜不開眼。耳邊分明是陣陣濤聲,空氣中淡淡的海腥味讓她的腦袋漸漸清醒,她本應是在飛機上打盹的,難道毫無知覺的就下了飛機?還是毫無知覺的飛機掉了下來?
她慢慢坐起身打量著四周的一切,一個光突突的海灘,在身後十幾米的岸上有一邊樹林,竟然不是椰樹,莫桑覺挺意外的,她去過海南,印象裏海邊通常都要長椰子樹的。樹林再往裏就是緩緩的坡被樹擋著看不清後麵有什麼,莫桑站起身想四處看看這是哪裏,沒有椰子樹應該不在海南吧。先早個人問問再說,看看斜挎在肩上的小包包,裏麵的手機、錢包、煙、酒店裏拿的火柴都在隻是好像被海水泡過,煙還好有一包沒開封裏麵應該沒事,手機是開不了機了,錢包裏麵的人民幣銀行卡什麼的曬幹了應該不影響使用,火柴就沒什麼救了,想抽煙隻有一會找人借個火了。
莫桑準備沿著海岸看看,這裏很美雖然沒有椰子樹看樣子不像是旅遊區,找找看有沒有漁民什麼的借個電話打打應該可以吧,回頭看見被自己盒丟在沙灘上變軟的火柴盒覺得不太好,又回頭去撿起來放在包包裏。
莫桑沿著海灘走了很遠沒有看到一個人,一種不好的感覺慢慢的爬上心頭,終於在海灘的盡頭莫桑爬上一塊高高的岩石,除了自己身後的這一點陸地三麵都是海,不遠處的海裏除了一些零星的大礁石就是海水。
莫桑認命的坐在岩石上,走了那麼遠肚子早餓了,看著日頭漸漸偏西,難道自己要做魯濱遜嗎?啊!!!天啊,還好,莫桑從包裏小心的摸出被水泡過的火柴盒,將火柴一根一根的罷在岩石上,希望太陽不要那麼快下去,又怕海風一不小心將它吹跑,來回跑了幾趟終於找到一個背風又有陽光的地方,又用小石頭壓住每一根火柴的木根隻留有火藥的部份曬太陽,盒子上的擦皮也一樣,一起曬太陽的還有手機,它是莫桑不做魯濱遜最大的希望。
好在這岩石夠大,莫桑絕望的知道自己不是做魯濱遜的料,如果手機沒有信號,自己被困在這裏自己會怎麼個死法,渴死、餓死、凍死、被野獸吃掉、病死、想遊回去被淹死?不想死,雖然活著不怎麼如意還是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