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京多日,林夕夢的心仍沒有安定下來,那個萬分焦急的等待之夜給她精神造成的重壓,至今尚未透過氣來。

現在她痛苦至極。她把一個家弄成這個模樣,她的心已脆弱得經受不起任何打擊。當她想象著他此時已經在家裏與妻相擁而臥時,她心如刀割,淚流滿麵。她發誓,今生今世,再也不做有婦之夫的情人。

當她不得不在萬般痛苦中提出要樊田夫也離婚時,他竟然說:“現在沒有理由,我總不能說要離婚與你結婚吧?”這句話令林夕夢目瞪口呆,整個夜晚她都不能敢相信自己耳朵。當她這次回去不得不提出希望他與妻子分居,以便為離婚創造條件時,他竟然認為沒這必要,也拒絕了。

她在深深地愛著樊田夫。在這個世界上,她不知道是否還會有一個女人會跟她一樣地癡情若狂,為了愛情,狠心到連樊田夫都要問“你為什麼這樣狠心”的程度。而樊田夫,卻竟然如此對待這份癡情與摯愛!她多麼希望他能從一個女人角度為她想一想,假若他是一個女人,他會怎樣去評判他麵前這位說愛的男人?他會為他的“顧全大局”“長久之計”“長遠規劃”而點頭稱是、口服心服嗎?

她痛苦到極點,頭腦脹痛,吃不好,睡不好,課也聽不進去,宿舍的同學說她臉色難看,勸她去看醫生,而隻有她自己明白,她何止是難看?醫術再高明又有何用?

卓其的信一封接一封地飛來。他已將他們之間的事如實告訴林天明。林天明聽後非常生氣,因為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林天明認為林夕夢總是不切實際的,從表麵上看她很複雜,實質上,她是驚人的簡單和幼稚。林天明的態度非常明確:能合則盡力合,不能合他也無回天之力;希望林夕夢及早作出抉擇,不要太自私。

卓其在信裏說:

我不同意分居,我是個或黑或白的人,離合由你抉擇。至於我愛誰,這是我的權利和自由,你無權幹涉。你的打算,無疑是奢侈和極端自私,你不但要傷害我,而且還要傷害姚慧娟。至於我能否容納你,需要事態的發展。我再次強調,我等不起,拖不起,更輸不起。你現在是在賭博!是在玩火!回想我們的愛情史吧!我不可能聽信別人的胡言亂語,我隻相信我們之間真摯的愛情。所以,任憑外界社會是如何傳聞你,我隻相信我們之間的愛情。隻有愛情是永恒的,隻有你的兒子才是真的,才會使你擁有到生命最後一刻!如果不相信這點,你不但會失去一切,更會身敗名裂,走投無路。你無力改變社會道德準則,你無力衝破社會這張網。希望你不要把這些看成是恫嚇。

就在林夕夢焦頭爛額之際,那個時常給她送信的絡腮胡子史思遠,幾乎天天往她們宿舍跑。史思遠以找梁鳳豔為名,一坐就不想走,在那裏與梁鳳豔談天說地,林夕夢卻耳膜都要痛裂。周六晚上,林夕夢躺在床上想看點書轉移一下她的心思,史思遠又來了。他又坐下與梁鳳豔說起話來,她知道他一時走不了,又不能說什麼,隻好穿上鞋子,到樓下大廳沙發上躺下。可是來來往往人太多,她隻好又起來,出去轉一圈,太累,回到宿舍,史思遠還話興正濃。林夕夢又出來,到另一個女生宿舍躺一會兒,等人家要睡覺了,她隻好出來,又回到宿舍。史思遠還沒走。林夕夢隻得硬著發麻的頭皮又躺到床上。

林夕夢快要崩潰了。她把耳機戴上,開始聽音樂。可是歌曲聲還是掩蓋不掉史思遠的聲音,她實在沒辦法,隻好大聲跟著錄音機唱起來。

果然奏效!不多時,史思遠站起來,對梁鳳豔說:“不打擾了,我回去了。”

謝天謝地!林夕夢摘下耳機,梁鳳豔和劉潔笑成一團。

“你們笑什麼?”

梁鳳豔說:“剛才劉潔說,絡腮胡子愛上了你。”

“胡說!”

“真的呢,”劉潔說,“排隊打飯時他總是從後麵盯著你。”

“現在再有人愛我,我就隻好從這五樓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