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九日星期一
在西安車站,赴京直達客車,三十二次快車上。
前天夜裏十二時回到西安。昨天逗留了一天。
本月十二日,群眾報名入社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日每天都進行四評工作。工作很緊張,四評是最複雜的事情,每一個農民都要通過這一次考驗。特別是幹部,不論平常怎樣積極,在四評中他都要表露出他對私有財產的態度來。
在王家村,最困難的問題是土地入股,這裏靠近河邊,灘地多,土地等級也很多,地麵情況很複雜。
在評土地時,王伯謙夫婦的為人,表現得最明顯不過了。王伯謙是村統計員,在查田定產時,把自己的中沙和下沙地劃為荒沙(不納糧),幾年來群眾不滿。這次伯謙要把自己的地列入中沙和下沙,在評議組就沒通過,伯謙極為不滿。在十六日晚間群眾會上,伯謙未去參加,卻讓自己的女人串連了三戶有荒沙地的人,在會上鬧了起來,把火點起以後,伯謙的女人,又裝著自己毫無意見。但她甚至還鼓動那部分人退會。這個女人前數日參加聽黨課,十四日黨課未叫她去聽,選生產隊長也未選她,群眾對她不感興趣。她便不顧一切地搗亂起來。
她不願意社幹在她家開會,早起她關起前後門。會隻好在她家後門麥場上開,她開了門,看見鄉長王誌傑在那裏站著,按平常她要特別殷勤問候的,可是這一次,她去鄰家借了一件東西,回去後,又把門關上了。據誌傑說她的臉色十分難看。
這種人成事不足,壞事有餘,如果你不遷就她,滿足她的不合理要求,她就會翻臉,設法玩弄手段,進行搗亂。
昨天和柯老談了好久,他告訴我前天開了工作會議,人們談到幹部問題,那意思是以後秘書長應固定,對象看在我的身上,據說有些人看我可以做此類工作,而對我在寫作上卻存在著另外的看法。不用說,這是某人的見解,一定的。我將用事實證明這位同誌的看法是過早的偏見。
四時許回到村裏,一進村就看見所有的牛角上、馬鬃上,全掛上了號碼牌,知道正在評牛價。在長江門外的廣場上,排列了一行繩套、鞍子等牲口用具,評議組正在查看每件東西的質料成色,振伯和伯謙負責登記。文輝和繼軍正在捏手論價。
晚上準備提綱,明天要給全鄉民兵上課。
十二月二十日星期二
天微明即起床。騎誌傑的腳踏車往吳楊村去。出村時太陽尚未出來,騎著車子,耳邊風聲嗬嗬,耳朵極冷。到吳楊,問明了張述虎的住處,到了那裏,述虎他們還沒起床。
各村民兵陸續而來,年輕的農民們全密集在村西頭,圍看吳楊村青年男女積肥,這些早起的新社員們,男的在撿風屎,女的在挖澇池。吳楊村的青年在合作化運動中果然表現得積極、突出。
二百多民兵,四列,站成了講話隊形。我便開始給他們講課,題目是:《我們祖國將要建成一個社會主義國家》。講完後,分組討論。我回到述虎的住處,他本人不在,有兩個村幹部在房內,和他們談吳楊新建社土地報酬問題。他們采取死租,租額的標準是按各類土地所評產量的百分之三十確定。他們議定水地是三百九十斤,旱平地是二百九十斤。地租百分之三十,以旱平地來說隻合到八十七斤,不足三鬥。初辦社似乎有些低了。
上午,雙王社副主任李誌明和八裏店一個自耕農民來,他們二位是王家村評議組請來的。請他們來專門給三輛膠輪車評價。誌明提出,讓車主先自報,然後協商評議。自報時要報清每一部件的牌子、製造廠、成色和價款。漢傑的車最好,自報了一千二百元(全部繩套小東西在內,絲麻不離)。明山自報了五百六十元,進有自報了三百八十元。自報後,誌明等去和三個主家單獨會談協商,說明報價要報得合適,鄰村有車不少,也有不少的社剛買了膠輪車,有個比較,別叫旁的村子說閑話。然後,按車上每個部件仔細估價,協商結果,三家重新自報:漢傑自報為一千元,明山自報為四百六十元,進有自報為二百四十元。誌明臨走時來說,進有的牲口價評得有些低,建議評議組給多評十元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