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們全穿上新衣服,不少人還化了妝,來參加成立大會。飼養員們把全部牛、馬、驢、騾都拴在村道裏,排成南北兩行,他們的意思是要顯示一下自己社的力量。
普小的數十名少先隊員們,打著隊旗來到會場。
主持會的人,邀我講話,我講的題目是:從遠處著眼,從近處著手。從近處著手是講全力把社辦好,講了三條:勤勞辦社,節儉辦社,大家辦社。
開會中間,太陽出來了,但雪也下得更大了,可是人們坐在雪地裏,一動也不動。就連未入社的王敬義全家也在會場,自始至終情緒很好。
晚間,群眾要唱秧歌戲,我們為了避免浪費沒答應演戲,隻同意坐唱。這晚不但幾個老漢和壯年人唱了,而且有四個青年婦女,有小媳婦也有大姑娘,唱了一折《繡荷包》,這還是王家村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元月六日星期五在西安
因為今天要離開王家村,回西安,昨晚和一些幹部在一起閑談的時間很長,睡下以後,誌傑又提議說:在一起工作近兩月了,臨別要給他提提意見,我們兩人談話、吸煙,吸煙談話一直到下兩點才睡。
今晨起來是八點鍾,收拾好行李,繼軍送我上縣。臨走時,全體幹部在門外等候,我一出門,大家圍住了我,文輝代表大家致辭,我最初一愣,不知是怎麼回事,後來才意識到這是送行。他們要我講幾句話,我不知講什麼才好。慌慌忙忙地說道:“我還要來呢,開春就來了。希望他們團結一致把社搞好。”別的話一句也想不起來了。幹部們一直送我到村外,我攔擋了幾次,才把他們擋住。振伯和誌傑又送了我一程。
一路上和繼軍談到村裏許多人的曆史和過去的工作表現,談伯謙、文輝和長江多些。
進了縣城,先進複美春牛肉館,繼軍送我一路,我有意要請他吃頓早飯的。在吃飯中我們一直談著村裏的各個人和各項工作。
飯後到縣委。和老董、老劉、老段坐了一陣。楊書記和新來的副書記(第四個書記)來閑談了幾句,他倆要上地委去見書記。
老董讓通訊員去買車票。下午四時半回到西安。一陣太陽一陣風雪,道路泥濘。西安市,離開才兩個多月,給人的感覺卻是十分新鮮的、生疏的。
元月九日星期一
大晴天。
準備著手寫東西。把房子重新布置了一下,因為南牆上開了窗戶,寫字台在北窗下逆著光很不順手。
好久不在家,許多信件未讀未複。全國作協寄來兩張表,一張是調查會員一九五六年生活和創作計劃。一張是會員作品登記表。第一張表我填的是,一九五六年春,雙王村辦高級社時,我去參加。今年內寫四五個短篇,寫一個劇本(可能的話),並開始一個中篇小說的構思。我盡量壓縮我的計劃,為的是防備有別的事情打擾,完不成任務。而實際我打算寫十個以上的短篇,一個戲。並開始寫一個中篇。這個中篇我將使它的內容涉及農村各個方麵。在最後一欄需作協什麼幫助?填了兩條:請讓我把作品從頭寫到底;另一條是,希望得到經常的指導,使我也獲得文學創作的才能。因為有人在背後斷定我是沒有才能的,我希望我在作家的指點下能夠獲得它。
晚間讀最近新出的幾種文學雜誌。
元月十日星期二
天氣又轉得暖和了。
遲起。壁舟來,說正在物色副秘書長。要我也提些名單。我說如果可能的話,渭南地委宣傳部副部長是個對象。壁舟說,這是空話。
上午老關來,一直談到吃午飯,飯後又談到下一點半,他要去省委。談話的主要內容是中央關於知識分子問題,又談到××的專業選擇和歌舞劇團存在的問題。他說,現在劇院的作風很難適應社會主義的要求。
胡×來繞了個圈子,坐了沒兩分鍾,忙著到省委去開會。
兒子鬧著非要和我玩不可,阿囡把他送過來,一直玩到下午三時,還不願走,寧可不吃飯,也不願離開我這裏。
爹來信。他一個來月患了半身不遂,右手右腳失去知覺。最近稍輕,才寫來一信。真令人著急,兩位老人都是一身病。我不能減輕他們的生活負擔,還需要等待若幹時候,才能解除他們的擔子。
讀《人民文學》一九五五年最後一期上聞捷的合作化組詩,西戎的短篇小說,柳青、沙汀的散文,激起我一股強烈的寫作欲望和衝動。
晚間,從柯老那裏討來知識分子問題會議的文件三本:中央關於知識分子問題指示草案;陳毅同誌的報告;趙伯平書記的報告。一口氣讀完了全部文件,讀得很有興味,在思想上明確了不少問題。一個總的感覺是我們的黨,我們的中央是萬分英明的,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學說和它所武裝起來的黨,所向無敵,沒有一件事情它辦不成功。讀完文件,還得到一個強烈的印象,就是我們的社會主義革命以巨人的步伐,以飛躍的速度逼人而來,社會主義的大潮流,衝擊著一切,把許多問題都衝擊到最上麵來了,知識分子問題,也是社會主義建設的最重要的問題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