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們在鄰居劉大叔的幫助下,買來了棺材,並將如姨安放好,如姨性子比較冷,雖然在這生活了多年,但是交情好的並沒有幾個人,那天下葬的時候,來吊唁的人並不多,隻有常常來往的幾個。
那天,我們初之穿著白色的孝服,跪在靈堂前,看著熟悉的人在來來往往,上香什麼的,那天的事,很模糊,很模糊。
我隻記得,教我們跳舞的霓裳姐姐上完香後,把我們拉在一旁,用一種同情的眼神一直看著我們,最後歎了口氣,摸了摸我們的頭,問我們:“你們以後打算怎麼辦,怎麼生活?總不能一直這樣吧。”“霓裳姐姐,我們,我們會刺繡,如姨說,我們可以靠刺繡生活,就算苦一點,但是也能活下去。”初之原本清脆的聲音已經變的沙啞不堪。“哎,難為你們了,以後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就來找我。來,這些銀兩你們先拿著。”說著遞過來一個錦囊。“不用了,霓裳姐姐,你放心,如姨還留了些銀兩給我們,我們如果真的過不去再去找你,你拿回去吧。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初之推辭著,霓裳姐姐看我們始終不肯接受,沒辦法就收回去了。過了一會,就帶著丫鬟離開了。
那天,還來了幾個舊人,就是春風樓的王媽媽和那個總管。他們沒有和我們說什麼,隻是在一旁看著我們,邊說話邊指著。他們的臉上有一種奇異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一種久違的恐懼感再次籠罩在我的心頭。直到他們離開,我才鬆了一口氣。
後來,一切都塵埃落地了,家裏,真的隻剩下我和初之了,如姨離開了。
我們在安葬如姨的時候,原本打算把如姨的那個木匣子一起放進去,但是初之為如姨感到不甘心。她不想如姨就這樣沒有結果的等了一輩子。後來,我們決定留下如姨的一些東西,來當做紀念,那樣就感覺如姨從未離開。最後,我們達成了共識,我們各留一個如姨常年帶的東西,我選了如姨手上的那個玉鐲子,初之說,那個鐲子從她有記憶起,如姨就一直帶著了。而初之則選擇了那個簪子,我們在心裏,一方麵將這當做如姨沒有離開,另一方麵,也希望,那個如姨等了一輩子的男人,在看到這些東西時,能想起如姨,能找我們,問如姨的事,那也算是對如姨這一生的等待的一個交代了。
在很多年後,真的有那麼一個男子,走過來問我們這手鐲和簪子的事。那時,我們是如此的慶幸留下了這兩樣東西,讓我們有機會替如姨畫上一個句號。
把來電唁的人都送走後,我和初之兩個人來到如姨的墓前,如姨的墓在離家裏並不遠的小樹林裏,我們摘了一些花來看如姨。
我和初之一起跪下,初之說道:“如姨,今天,你就真的離開我們了,我和安之來送你最後一程了,這是今天早上剛開的花。我記得你最喜歡花了,希望你能喜歡。如姨,你不會怪我們吧,我們看了你的信,對不起,如姨,我們隻是想知道,這麼多年來,你到底在等誰。如姨,我還要跟你道歉,我們把你最心愛的兩件東西留了下來。如姨,我們希望你能一直陪著我們,就讓這兩件首飾,代替你留在我們身邊吧。”
初之停頓下來了,看著我,我不禁歎了一口氣,每次都是如此,初之感覺會讓如姨生氣的話總是不敢不說,就這樣看著我,讓我來說:“如姨,我們留下這些東西,也是為了你,我們想替你繼續等下去,我們希望,有一天,有一個人可以認出這兩樣東西,上前來向我們詢問你,那樣,你就可以安心了。那樣,你等了一輩子就沒有白費了。”
說完,我們就把,花瓣撒在墳墓的旁邊,然後,我們就離開了,在回家的路上,我們一次次的轉過頭去看如姨,那個墳墓孤零零的躺在樹林中,最終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