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蒙齋印話(2 / 3)

有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寫字比畫畫難,刻圖章比寫字還難。”我後來想,這一類的話,很可能是刻圖章的人說的。難點固然是有,並且不少。不過,篆刻藝術的難點同書法藝術上的難點是一個,並不是兩個,更無法較量短長。歸根結底,是俗心在作怪。當然還有學養問題,這就是石濤說的,蒙養和生活。石濤論圖章的詩非常深刻,他說:“書畫圖章本一體,精雄老醜貴傳神。秦漢相形新出古,今人作意古從新。”“文革”前出版過一本小冊子,《石濤研究》,“文革”中弄丟了,隻記得這麼兩句。苦瓜和尚本姓朱,明宗室後人,入清以後曆盡坎坷,自然升官發財的念頭是徹底消滅了。我認為這種徹底,才是真正消滅俗心俗念的關鍵,隻是一般人,即如我輩一類,消不滅罷了。

小小圖章,方寸之地,講究特多,首先是篆法,不敢馬虎,弄個錯字,丟不起人。其次章法,既要縝密大雅,又要疏能走馬密不透風。還要有筆猶有墨,同畫畫一樣,見筆見墨。猶有墨,不是真有墨,而是仿佛有墨氣的樣子,還有刀法,講究起來沒完,你又不能假裝不知道。

圖章的嚴肅性,還在於它的使用頻率高。畫畫,今天畫個這,明天畫個那,寫字,今天寫個這,明天寫個那,不可能原封不動地重複一個缺點。圖章就不行,無論書,無論畫,每次都用它,它的缺點按原樣兒不停地重複,如果缺點突出,這太可怕了。也許前麵說的圖章最難,是說的這個意思吧。如果是這個意思,那是完全正確的。這個地方,最難辦的就是趨於平庸。因為使用頻率高,就想適應各種需要(字畫風格上的需要),於是久而久之就趨於平庸了。

平庸是個大敵,無論如何不敢對它讓步。這裏最需要的是個性。張揚個性,是驅逐平庸的唯一辦法。一講到個性,怪誕就來了。怪誕一出現,篆法,章法,刀法就出現扭曲,最後是奇奇怪怪,醜陋不堪,歪歪趔趔,一塌糊塗。這也不是好辦法。我感覺,所謂個性,其實就是精神,就是生動,就是別致。不是胡來,隻是恰到好處。在篆法,章法,刀法還沒有被扭曲以前,盡力使之生動活潑,精神抖擻,氣勢磅礴,也就足矣了。

要有氣勢。曹丕說,“文章以氣為主。”其實,書畫圖章也一樣。有氣勢和沒有氣勢,差多了,誰都能感覺出來。有時寫個字,刻個圖章,毫無生氣,呆板平庸。這是因為沒有興致所致。沒有興致時寧肯呆著,閑著,不要動手。可以培養自己的興致,最好的辦法就是同朋友們閑談,談著談著,興致就不請自來了。所以我主張,二三友好,茶餘飯後,高談闊論,乘興揮毫。文化本身就是一種氛圍。文化在某種氛圍中生,在某種氛圍中亡。世界上有些民族,他們的文化乃至文明,已經消亡了。然而他們的人還在。若說,有人就有一切。這是不對的,至少不全麵。若說再創造……不可能,那種氛圍沒有了。藝術創作的靈感,也是在某種氛圍中生,在某種氛圍中亡。在交友中生活的道路,是比較健康,比較正常的路。它不僅是書畫圖章的路,而且也是做學問的路,也是做人的路。古來如此,不可忽視。

說到藝術創作的方法,包括書畫圖章的創作方法,在理論上,在曆史上,說法特多,騰雲駕霧,玄之又玄,紛紜特甚。至於其中的要緊之處,或說微妙之處,又不敢細說,簡直是沒的可說。不是不想說,是不好說。“道可道,非常道。”“可道者,非道也。”不要說我並未做好,未曾得道,就是退一步說,假定我已經得道,我能把它說清嗎?傅山說:“此中亦有不傳之密。”不傳不是不肯傳,是不可言傳。輪扁說:“臣不能傳之臣之子。”他對自己的兒子,還保密嗎?藝術中有的是艱苦的曆程,卻沒有秘密。

來楚生的圖章非常好。他是當代的高手,精神境界非同凡響。他說,石頭不必磨得很光。磨石頭是件小事,可是以前我隻怕磨得不光,想不開。我曾經問王紹尊先生,怎樣才能把印麵磨平。我隻怕它不平,也是想不開。後來隔了許多年才知道,石頭印麵非常平,反而不好。蓋印時使勁摁,結果是四邊很重,中間是虛的。最好是鍋底式的。我試驗了一次,“不登”,印麵不平,反而好蓋。印麵不平,一方印可以蓋出各不相同的印拓來。你隻要使印麵四邊受力不均勻,效果就大不相同。如果是大印,巨印,閑章,壓角章,可以在不至認錯印文的原則下,撕個小紙片在印麵上遮一下,蓋出來效果完全不同,可以變換出許多花樣來。這當然隻是玩兒,不過也要看到,這是一種需要。比如一幅狂草,一溜歪斜,滿紙雲煙,或者若隱若現,米家山水,一邊蓋個端端正正的圖章,道貌岸然,像個傻瓜,很不協調。

形式的多樣化,是一種需要,是一種本能的要求,完全合理,永不過分。關於這個“”字,也需要說一下。一般都念成岩,或涯,隻有《康熙字典》標著一個另外的音,“似泥”。我的家鄉有些地名有此字,音捏。一般是指懸崖,曰頭。人反應遲鈍,發呆,說發,“看那人不登的”。我的閑章,正取此意。還有一方閑章,“燕趙之多士”。本來是“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我想,慷慨悲歌在我們這個時代用不著,就刻了“燕趙之多士”,也可以說得通。

老畫家趙梅生先生命我治名章,我刻了“梅生”二字小印。他非常高興。他說:“你的篆刻令人感動。”他的確是用了“感動”二字。我表示驚愕,他又進而說:“令人激動,真的,令人激動。我每次用它,令人激動不已。”我們一笑了之。感動也好,激動也罷,受到水平高的人的誇獎,心中是很舒服的。我後來發現,趙先生把“梅生”二字印作為標識,隻加蓋於他最滿意的作品之上。女畫家汪伊虹先生,才氣橫溢,筆墨飛騰。她是詩人汪靜之的女兒,著名畫家祝燾的妻子。祝燾見到我刻的“林凡無恙”小印後,十分欣賞,希望我給他刻一方,我刻了“祝燾”二字小印。祝燾有了,自然也要給伊虹女士刻一方。我給刻了“伊虹畫印”,她非常喜歡。這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前幾年,她告訴我說:“非常遺憾,有一次筆會,我把你刻的‘伊虹畫印’弄丟了。”我說:“怕什麼,再刻!”說起來很簡單,幹起來不簡單。我怎麼也刻不出原來那個精神麵貌來。她的印丟了,拓樣還在,左看右看,不對……弄得我非常苦惱。這是怎麼回事?莫非是“江郎才盡”了嗎?也可能,也不一定。你無法把你原來曾經有過的激情,重新鼓動起來。你甚至都不記得從前的情況了。我想,這是那真正的難處。

說到丟印,這也是常事,我丟過幾方印,都是引首和閑章。曾經多次找它們,找了一遍又一遍,想起來就翻騰一回……老年人最怕找東西,真出汗。為了這幾方小印,我非常生氣,怨天尤人……後來想,我家中來人多,人多手雜……就算往最壞處想,被人偷了,也沒啥,用不著大驚小怪。顧愷之的畫被人偷了,他一笑了之。我常用的印,石頭都是爛石頭,不值錢。值錢的石頭,我刻不好,放不開手腳。既然被人拿走了,不會為石頭,而是喜歡那篆刻,就算被人珍藏了吧。遇事想開點,不然,苦惱萬狀,也不值得。你有好兒子,做了人家的丈夫,你有好女兒,做了人家的媳婦。為這事,不敢著急。這話又得說回來。我丟掉的引首和閑章,我曾經幾次重刻,怎麼也刻不好,沒法說。這就和生兒育女一樣,照原樣再生一個,不可能。有人把藝術創作比做人走過的路,很生動,很深刻。但是,你可以在一條路上多次重複走過,你卻無法重複你的藝術創作。它有點像是曆史。曆史是無法重複的,永遠是獨一無二的,並且,永遠是空前絕後的。想開了,讓我們大踏步地向前走吧。蘇東坡說過這麼個意思,作詩作文要像丈夫見客,大踏步而出,不要像婦人見客,許多扭捏。他這個意思非常好。我刻了一方巨印:“大踏步而出”,後來又刻了一方小印:“大踏步而出”。不知為什麼,總也刻不好。可能是這幾個字,不好安擺吧。傅山說:“寧真率,毋安排。”安排擺列,過於用心,大多傷了元氣,顯得不自然。其實,要認真說,一點不安排也不行。安排到很自然的樣子,仿佛一揮而就不事雕琢,幾乎沒有斧鑿痕跡就好了。這就是理想的境界。元遺山說:“一語天然萬古新。”大踏步而出的丈夫們,也不是不修邊幅,更不是蓬頭垢麵,隻是熱情自然而已,不拿捏罷了。黑格爾《小邏輯》,講究“度”。近些年來,學術界,評論界開始頻頻地說到“度”。這是個重要的概念。其實,在政治上、經濟上以及軍事上,很難做到什麼“度”。你不知道那最好的恰到好處的“度”在哪兒。人們被迫接受的,都是不盡人如意的東西,這就是現實。最後就隻剩下文化藝術,人們在為最好的最理想的“度”,拚死拚活地奮鬥著。其實,誰也沒有達到它,甚至都還沒有摸著它的邊兒。就是黑格爾本人,他也不知道那最佳的效果在什麼地方。他隻是反反複複地玩弄它的名詞概念罷了。大概這隻是一種理想境界,有的做得好一點,有的差一點,(事後看來)誰也沒有真正把握了它。

說到篆刻,人們往往引援揚雄的話:“雕蟲篆刻,壯夫不為。”是這樣的,揚雄是對的。需要耕田時就去耕田,需要做工時就去做工。甚至民族危亡,需要打仗時,年輕力壯的人們奔赴前線,為國捐軀。這有什麼說的,沒說的。在這以後呢?或說在這以外呢?總也得有些文化,或說文化生活吧。於是也有人說過,此雖小道,亦有可觀。孔子說:“不有博弈乎?”人生在世,總得有喘氣的地方,不能不留餘地,那就太苦了。不是還有各種各樣的苦中作樂的事嗎?書畫篆刻,隻不過是騷人墨客們的遊戲而已,原不是為了出名,為了賺錢,為了這個那個。它是漫無目的的,一有所為,這就是多餘了。

有一次給老年大學講課,我說:“你們老了,退下來了,寫寫畫畫,這就是玩嘛。”他們聽了很不以為然。他們說:“我們不是玩兒,我們是老有所為。”既然是對我的意見,我還能不考慮嗎?我曾經反複考慮,我也是老年人,我年輕力壯時曾經有過什麼作為嗎?簡直是無所作為。現在老了,我能幹什麼呢?即使有什麼想法,也都是妄想。傅山在七十歲以後歎道:“斫輪餘一筆,何處發文章。”孔子說:“誌於道,據於德,依於仁,遊於藝。”(《論語·述而》)遊也者,遊戲也,玩兒也。那真正的玩家,都是高水平的。哪裏像現在,張嘴就是詩人,七個字一句,提筆就是書法家,濁氣熏天。古人歎道,“人皆飲食,鮮能知味”也。不要把藝術看得太下賤了。這裏頭也有“道”,“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孔子曰:“君子謀道不謀食……君子憂道不憂貧。”(《論語·衛靈公》)憂道是什麼?首先考慮自己,道是什麼?自己懂了嗎?怕是根本不懂吧。道是很值得我們考慮的,我們真的為此考慮過嗎?“率性之謂道”(《中庸》),我們能率起來嗎?我們曾經率過嗎?捫心自問,我們差得多了。

有一次同我的學生們閑談,談到我的字和圖章,他們感到尚有不足,或說尚有缺陷,或者客氣點說,尚有潛力,需待進一步發揮。我聽了非常高興,真的是激動不已。聽了對自己的批評,為什麼高興?我高興的是,學生看到了老師的缺陷,或說不足之處。這是最讓人高興的事情。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高興的呢?這才是有發展的學生,有出息的學生。最後我說,我的缺陷和不足之處,我未必能糾正了,即使糾正也未必能糾正好,說不定治聾反而治成啞。這就有待於你們努力了……那是一次非常愉快的談話,令我難忘。

元結(次山)晚號“聱叟”,傲吏也。人可缺衣少食,不可缺了傲骨。同人交往不敢驕傲,但在內心中,還得有點傲骨。孟子“曰說大人而蔑之”。不然,挺立不起來。中國古代的士君子們,大都傲骨凜然。西方曆史上沒有士人這個群體。近代以來,中國人隻說外國人曾經說過的話,所以害得我們無法認識中國曆史上的士人,以及士人在曆史上的重要作用。他們居官,敢於犯顏直諫,不怕殺頭。他們為民,甘貧樂道,不怕餓死。我的閑章,“聱叟”,“大聱”,“聱叟糊塗”等等,都是這個意思。糊塗不是思想糊塗,是胡亂塗抹的意思。沈尹默說:“東塗西抹信偶然。”“穿椎”一詞原出《北齊書》,厙狄幹簽名時,幹字最後一筆由下而上,人謂之“穿椎”,極言其笨也。傅山詩句,“穿椎有怨尤”,就是指書法。你不進這個圈兒,倒也無所謂,一旦進了這個圈兒,自然也難免有些“怨尤”。傅山個性強烈,不耐俗,自然怨尤更多些。我輩俗人,嘻嘻哈哈,馬馬虎虎,隨波逐流,沒心沒肺,自然怨尤就少一些。絕對沒有,是不可能的。

前不久,我和張榮慶先生共同在保定搞了一個小型書展。我們都是保定人,他是安國人,我是易縣人,橫標寫著“回鄉書展”。說來好笑,這令我想起1947年國民黨的“還鄉團”。書展上有一位青年書法家問我,我所使用的引首的含義。引首一般都有含義,就是沒有含義也可以。那裏有個紅點,指示從這裏念起,也就行了。“沃若”,取《詩經》“六轡沃若”之義。傅山說“沃若在手”,是說的寫字。“布”,語出張衡《東京賦》“聲教布,盈溢天地”,注曰:“布,散被也。”我的用意是指草書,尤其狂草,一定要鋪攤開,滿紙雲煙的樣子。“循斯須”,語出《莊子·田子方》,遵循一時的想法,我理解為靈感。我常用的引首,“龍言人”,可以念成哲人。可惜此引首丟失了。“黔首文章”,秦始皇統一天下,下詔曰:“更名民曰黔首。”黔首之名戰國時就有,他加以統一而已。我們村外有座西山,叫黔陀。我有時就自稱“黔陀人”。有一位書法家,自號“紫蘿山人”,說是他家鄉的一座山。後來有人告訴我說,是個很小的山包。我們相視一笑。其實,這沒什麼。文人們取個家鄉的小山為名,倒也司空見慣。閻若琚號潛丘,他說,潛丘在太原。我問過許多人,潛丘何在,他們說不知道,太原附近沒有叫潛丘的山,可能是個不知名的小山。張孟談功成身退,隱於負親之丘,說在晉祠南邊,早已沒有丘了。反之,極少有人叫諸如“黃河人”,或“昆侖山人”,不敢搶占大山頭。這各種各樣的別號,也是文人們的遊戲。傅山的別號就無法統計,大概總有幾十個吧。

畫家任曉軍命作堂號,“抱甕堂”,他取“抱甕老人”的意思。又命作引首,我刻了“無事”二字。取《老子》的意思,“取天下常以無事,即其有事則不足以取天下矣”。“取天下”是說做好天下的各種事情,包括藝術創作,不是要奪取天下。無事同無為差不多,無為而無不為。畫家孟爭命作堂號,“無夢堂”。他這個堂號起得好。他給找來大石頭,我為之刻了一方巨印。後來想,如此巨印,可往哪裏蓋呢?又一想,他善作大幅花鳥,也許用得上。既然給他治了巨印,我自己也想來一方。我刻了“大鵬一揮”。我今年七十七歲了,老年人手上沒勁。我請人做了一把長刀,有一尺多長,後端是圓的,可以用肩膀頂著。不過,老年人不適於賣力氣,用力過猛,手抖,出汗,不甚妥當。現在才知道,自古英雄出少年。

從前不刻閑章,現在盡刻閑章。閑章就是閑話,閑話就是涼話,涼話就是二話。二話不容易說,說不好,得罪人,甚至招來不測。所以,說二話,俏皮話,要水平,頗有雅俗之分。相聲是藝術,閑章有似於相聲。侯寶林的相聲裏有一首詩:“膽大包天不可欺,張飛喝斷當陽橋。雖然不是好買賣,一日夫妻百日恩。”這不能叫詩,誰跟誰也不沾邊兒,但是特別逗人。王朝瑞一想起這首詩來就笑不可支。有一次騎自行車走在路上,突然想起這首詩來,笑得支持不住,隻好停車蹲在路邊笑,笑夠了再走。王朝瑞是我的好朋友,他讓我刻“大陵王屋山書畫”,他很滿意。他滿意才引起我的注意,我也覺得不錯。他是文水人,文水古稱大陵。這地方出美女,一般人隻知道文水出過兩個美女,一個是武則天,一個是劉胡蘭。人們不大知道在戰國時期,文水就出過一個著名的美女,她叫吳娃,又名孟姚(見《史記·趙世家》)。她嫁給趙武靈王,趙惠文王和有名的平原君,都是她的兒子。閑章不可亂蓋。

有人對齊白石的畫風不滿,說他荒謬,齊白石鬥氣,刻了一方閑章,“荒謬絕倫”,堅決頂住的意思。後來有人欣賞齊白石的這種精神,也仿製一印“荒謬絕倫”。日本人梅舒適到太原來,請我刻名章,我就刻了“梅舒適”三字印。有位書法家也喜歡篆刻,主動給梅舒適刻了一方閑章,印文是“君再來”。梅先生以為“不入印”,給他退回了。當時議論甚多,說什麼的都有……我以為無非就是歡迎再來太原的意思。梅先生說“不入印”,卻是值得注意的。不入印就是沒處蓋它。往哪裏蓋,這是大問題。比如刻個“父親大人”,“我的愛人”,“我愛你”,“好妹妹”,“不許放屁”,“傻哥哥”等等,這往哪裏蓋呢?沒處蓋。所以說文化就是文化,不能太庸俗。如果說,我喜歡,我願意,你管不著。是,是管不著,其奈文化何!我們中華民族,我們中國,曆史悠久,文化遺產豐厚,外人敬仰,非止一日了,不能自己糟踐自己,那就太殘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