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孝亭嚇了一跳，左右瞧瞧沒有旁人，才拉著小魚邊走邊道：“那些東西有什麼好看的？繁複無趣，你要是煩悶，不如讓人給你弄幾個毽子沙包來玩……”
“小魚跟著爹爹也讀了幾本醫書，覺得有趣極了，哪裏會無趣？”小魚半真半假的說了這麼一句，見楊孝亭還在猶豫，便拉著他的衣袖撒嬌，“好舅舅，就讓小魚看看嘛，我是真的喜歡……”
楊孝亭的性子雖然稍嫌急躁，卻最是心軟，跟溫氏如是，跟小魚亦如是。
他為難的左右瞧了瞧，終於耐不住小魚的軟磨硬泡，彎下腰在小魚耳邊低聲說：“不是舅舅不給你看，是我也沒有辦法——百草書屋原是你外祖父的書房，就在錦繡堂的後院，隻有穿過錦繡堂才能進得去，你外祖母又不許我和你表哥學醫，我們根本碰不到那些書的。”
小魚很是失望，卻不肯死心，咬著下唇琢磨著，請安之後是不是能避開下人去後院瞧瞧。
楊孝亭像是猜中了她的主意一般，認真提醒道：“你表哥小時候好奇，也曾經偷偷的去那後院看過，可惜那書屋鎖著門，門戶又很是嚴緊，你表哥終歸無功而返，後來又試了幾回，總是不成，慢慢也就忘了。”
“咱大衍朝不是尊醫重藥嗎？外婆為什麼不許您和表哥學醫？”小魚很是奇怪，當年楊老爺子到底經曆了什麼，不但自個兒棄醫從藥，連兒孫都不許再學？
楊孝亭猶豫了一下，撓頭道：“管他呢，左右我從來都不喜歡，小時候被你外祖父逼著背過幾年湯頭歌，背了後頭忘前頭，後來不讓我學了，倒是正好。”
小魚見楊孝亭不願說，也不便強迫，便答應著辭別了楊孝亭，等見不著他的影子了，才跟朱雀商量著怎麼能去那百草書屋看看。
朱雀道：“下回再去錦繡堂請安，咱主仆多注意著些，既然少爺幼時進去過，想必是有法子去後院，隻是那鑰匙必定是在老太太手裏，您就算去了後院，也進不了那書屋……”
“我若直接去跟外祖母求，就說以後自個兒要去大姐夫家的藥行幫忙，想看看那些書——你說外祖母會不會答應？”
朱雀撚著耳後的發絲想了一想，皺眉道：“奴婢心裏頭猜著，當年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兒，才讓老爺子不願再行醫，連老爺和少爺也不準……此刻不知道的是，老太太會不會怕您也發生那樣的事兒？”
朱雀的話雖然說得含混，小魚卻是明白的。
她的意思是，外祖母王氏是疼舅舅和表哥才不讓他們學醫的，那麼，她是不是疼自己？
若是疼，定然也是不讓的；就算不疼，也可能會怕自己給楊府惹麻煩，除非當年的事兒並不是什麼太大的事兒，沒什麼麻煩好惹。
這便有些為難了，若王氏準了還好，不準呢，反倒讓人提防著，說不定原本能看也看不著了。
看來，以後得想法子把自個兒的眼淚往王氏房裏的花葉上撒上幾滴，多探聽些王氏的想法才好。
偏偏自己這哭不出來的毛病……罷了，狠命改一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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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正一邊琢磨書屋的事兒一邊往回走，身側的朱雀便輕聲提醒她：“小姐，白英在那邊呢。”
“啊？”小魚抬頭一瞧，白英果然立在前頭假山的拐角處，翹著腳朝這邊看。見小魚來了，白英連忙小跑著趕過來，給小魚躬身施禮：“表小姐，少爺請您去後園說話。”
小魚也正想找楊衝，便答應了一聲，同朱雀一同去了後園，楊衝果然還在兩人第一次會麵的迎春花叢那兒等著他，連忙疾步過去找他，也沒發覺白英把朱雀攔在遠處，像是不想讓她聽見小魚和楊衝兄妹的談話。
“表哥……”
“小魚……”
兩人幾乎同時說話，又同時住口，停了一停，又同時笑了起來。
“你說。”這回是楊衝先開了口。
“聽說錦繡堂後院有個百草書屋，那裏頭都是外祖父當年收藏的醫書，我想看看——你說，我去求外祖母，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