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禦河邊景色過於淒涼,又或許是心裏過於苦楚。我已不忍再待下去,我站了起來,理了理衣服,準備回宮。我看著金銘站在那兒有些失魂,本準備直接回宮,可又覺得是時候應該要把話說的明白些,以後應該也很難有機會就兩個人在一起聊聊天了吧。
我咧了咧嘴角,努力使自己能露出個笑臉:“我已經決定要嫁給南宮逸了。”
說到這兒,我努力如往常般看著他,接著道:“況且,你也知道的,我從來都隻是把你當做哥哥,而你若為了我的事情堵上你的前程,也是萬萬不值的。”
他的臉色越變越灰暗,我自己也已經說不下去了,隻好草草收尾:“這邊風很大,我要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說完,又看了他一眼,見他還如剛剛一樣定坐在那裏,我便徑直向前走去。
往前走了沒有幾步,就聽到他喃喃自語道:“我無法忘記七年前你說過的話。”
我停下腳步,微微閉上雙眼,使心情平複下來後,又向前走去。
“你已經忘了嗎,李沫妍。”他似乎在怒吼,又帶有些嗚咽。
我搖了搖頭,苦澀的笑道:“七年前,我才隻有十歲,童言無忌,還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還想說些什麼,卻是怎麼也開不了口了,隻好喚了句:“金大人,就此告辭了。”
話出口之後,才深知有些話,還是不應該說的,即使為誰都好,可這時我也隻能暗暗地說一聲,“對不起了,銘哥哥。”
興許我的話真的觸碰到了他最不想碰到的傷處,他沒有回我任何一句話,就在我準備離開時,我聽到了“夏恬”兩個字。
回憶起以前,在宮外時,隻有當旁邊有其他不知道我身份的人時,他才會不情不願地喊我“夏恬”。不然的話,他總是喊我“沫妍”,怎麼讓他改口都不願意。
記得有一次在宮外,雖然旁邊沒有他人,可他一直喚我“沫妍”。
以至於,在後來我實在忍不下去了,隻好輕輕地對他說:“我又不是在宮裏,你就不能喊夏恬嗎,要是突然冒出個旁人,我豈不就露餡了。”
他聽後思慮了半天,最後卻隻和我說了這麼一句:“你就這麼想當我妹妹嗎。”
他這麼一說倒是真把我給說住了,我撓了撓頭,想:怎麼我們的關係就不是兄妹了呢。
那件事後沒過多久,他見我和顧憶在一起時,臉色都變了,於是那日顧憶時不時在我耳邊半笑道:“這時你哥哥嗎,怎麼我感覺像是你的‘仰慕者’啊。”
那時的我抬手就揍了他一拳:“不要胡說八道!”
若說之前的我也許還不知男女感情之事,可那時的我怎會不知曉他的心思。或許一直以來,在他心中便從未把我當成妹妹。
為了能讓我有個在宮外的身份,母後提議讓金家收我義女時,他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說什麼會委屈了公主殿下,可是我姐姐也嫁到了他們金家,怎麼能說金家會使公主委屈呢。
而如今,他說出了“夏恬”這兩個字。著實讓我始料未及。或許,這已經是我們之間唯一的聯係了。
我沒敢回頭,我怕回頭之後,忍不住掉眼淚,更怕好不容易要斷幹淨的關係,會因此功虧一簣,隻好扔下“金夏恬已經死了,以後莫要再提她”一句話後,飛奔而去。
他的行為,連一個不知所以的旁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思,又豈能瞞過這宮裏的人。在這個節骨眼上,不管是什麼情分,我都隻能和他保持距離,不然隻會害了他。
跌跌撞撞的總算是回到了紫霞殿,望著牌匾上的那與父皇的紫宸殿隻有一字之差的三個字,充滿寵愛,但如今又是枷鎖,而它帶來的責任如千斤重的巨石壓的我根本喘不過氣來。
沐兒在殿門口看見了我,連忙跑了出來,扶著我走了進去。又見沐兒,短短三日,她似乎也變得穩重了些,臉上的孩子氣也少了些許,或許有時候成長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我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道:“我沒事兒。”
踏入殿內,和沐兒囑附了兩句,便讓她下去休息了,這兩天她也受苦了,而且都是因為我…想想也知道自己當初不計後果的決定是多麼錯誤。
今日冷風也吹得夠多了,昏昏沉沉的,困意又席卷了上來。就將宮人全都打發了出去,並下令:“沒有本宮命令,任何人不得進來。”心想著這樣總可以安穩的睡個好覺了,待到醒來後,頭腦也能更清楚些。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感覺到窗戶好像被打開了,我頓時警惕了起來,仔細聽外麵的動靜,沒有任何聲音,想必是我幻聽了。剛繃緊的神經一下子又鬆懈了下來,困意再次襲來,本想著就這樣一覺睡到明日,可肚子一直咕咕作響,隻好下床來找些東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