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曾眼鏡和老丈人(1 / 1)

很早就睡醒了,因為下了一夜的雨,自己也做了一晚上噩夢,還是那個內容,我有點害怕。隊友們也起得很早,因為今天的路將會更難走。我知道自己走不了,腳腕還在陣痛著。他們圍成一團,聽曾眼眼鏡和“判官”講今天行程的防範措施。穿兩對襪子,把褲子套在中間,分別在褲子上襪子上都擦滿鹽巴,再用大透明膠把整個小腿都纏上,然後倒大量的鹽到鞋子上,再穿上綁緊。這樣螞蟥就沒那麼容易鑽進去了,衣褲有縫隙的也都要做好防護,不然這些家夥會無孔不入的。判官是個略帶些神奇色彩的人物。據他說曾經是特種兵,退伍之後就來到墨脫,帶人過漢密到背崩這一段,也會帶人走雅魯藏布峽穀。屬於那種翻山越嶺小兒科,城市生活沒刺激的人物。危險的塌陷區在他口中就是一段爛路而已。雨下的很讓人擔心,因為如果雨水太大,很有可能遇到未知危險,比如新的塌陷區和泥石流。曾眼鏡說:這是小雨,不怕這裏基本每天都這樣,你們過塌陷區快速通過就行了。千萬不要在塌陷區停留。不過,你們要做好被螞蝗咬的心理準備,因為螞蝗最喜歡下雨天,一路上螞蝗可能會多得撿不過來。聽著都頭皮發麻,不過他們還是要繼續上路。和我道過別之後,他們就繼續自己的征程了。我自認不是懦夫,但是我也不能逞一時之強,拖累了大家。所以,我就安安心心在曾眼鏡的客棧住下了。還好,雖然沒什麼人,至少有個能侃的曾眼鏡,還有一台插卡紅白機。可別小看它,那可是瑰寶啊!無聊的時候,隻有那紅白機遊戲為曾眼鏡排遣寂寞,也算得是好基友啊。曾眼鏡家養了一頭藏香豬,還取了個名字叫小黑。藏香豬長相確實有些另類,個頭不大,鬃毛旺盛,有點“莫西幹”的派。隻不過這個小黑確實有點孬種。曾眼鏡在廚房做飯,扔些爛菜葉子在門口。小黑不敢上去吃,倒是讓其他人家養的豬跑過來吃完了,還欺負小黑,咬它的脖子,把它擠到一邊去。曾眼鏡氣衝衝跑出來,一邊攆其他的豬,一邊罵小黑,頗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味道。我也樂得逍遙,坐在門口看風景。曾眼鏡上山去看他的小發電機,水力發電的。山上的流水不穩定,所以供電也不穩定。就是因為突然停電,所以他才上山去。他剛走沒一會,就來了一個老頭。說是老頭,也就50多歲的年紀,穿一雙大雨鞋,身體精瘦,帶著兩個孩子。大的12歲(之後交談得知),染一頭黃毛,嘴裏叼根煙,小的隻有四五歲。他們找曾眼鏡來玩的,純屬無聊。我告訴他們曾眼鏡上山去了,於是,他們就一起坐下跟我閑聊。曾眼鏡客棧對麵就是一個兵站——汗密兵站。據說是中國最小的兵站,隻有一個兵。但是,規定兵站至少有兩個兵,因為他們是有槍支的。所以,為什麼這個兵站隻有一個兵,誰也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而且,這個小兵站現在已經荒廢了。其實,在汗密,已經可以算作邊境地區了,雖然在地圖上看,汗密離邊境還很遠。主要還是因為那個所謂的“麥克馬洪線”以及中印爭端地區——印度政府口中的“阿魯納恰爾邦”。而在爭端地區內,像老爺子這樣的門巴人有四萬多,而在我國控製區內的隻有七千多人,門巴族隻有語言,沒有文字。幾乎所有的門巴族人都會說藏語,他們也信仰藏傳佛教,而且,在達旺地區的門巴族人中,出過一個藏傳佛教曆史上的**人物——倉央嘉措。沒錯,倉央嘉措不是藏族,是門巴族。這位毀譽參半褒貶不一的六世達(和諧)賴喇嘛,倒是留下了許多動人詩歌。(在此澄清,有許多以訛傳訛的訊息,說一些著名的詩歌是倉央嘉措寫的,比如“你見或不見”等。其實“你見或不見”的作者名為紮西拉姆·多多,是一位女居士。而這首詩的名字叫做《班紮咕嚕·白瑪的沉默》。班紮咕嚕·白瑪其實就是蓮花生大士,藏族人稱之為咕嚕仁波切。真正想讀倉央嘉措的詩的朋友,建議去找一本叫做《六世達(和諧)賴倉央嘉措情歌》的書籍,作者是曾緘,他的這部作品是現行漢譯古本中公認成就較高的版本。)老爺子一邊和我閑聊,一邊利索地編著手中的竹筐。他說,許多門巴人以編竹筐為生計,手快一點的,一天能編六、七個竹筐。在以前(他所說的以前我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前),門巴人多以打獵為生,山上熊,狼,野牛,狐狸等等野獸什麼都有,所以他們也就靠山吃山了。而且一個個槍法精準,據他所說以前兵站的兵娃子們,都沒有他們打槍準。現在槍被沒收了,乖乖在家編竹筐種田。而且老爺子編的竹筐很有特點,每一個竹筐上都有佛教“卍”紋。問他為什麼,他也語焉不詳。老頭家離這裏並不遠,走幾公裏就到,是一個門巴族聚居的村莊,就在山裏麵。隻不過叢林裏能見度太低,而且路比較難走,所以也不常來。曾眼鏡從山上下來了,看見老爺子直叫嶽父。把我嚇一跳,我以為真的是曾眼鏡的嶽父。經過老爺子解釋才明白,原來是曾眼鏡占他便宜。老爺子又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兒,還沒嫁人,曾眼鏡就喊人家嶽父。老頭說,其實門巴族的女人都想嫁出去,因為這裏窮啊,一輩子待在山溝裏,不如外麵享福。果然,旅遊就是,一個人從自己呆膩了的地方,跑到別人呆膩了的地方去。老頭是來找曾眼鏡喝酒的,這會曾眼鏡回來了,話不多說,擺上小二,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