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李一念熬了個通宵,到淩晨五點才總算把那副三米二的作品搞定,落了款。
室內白熾燈並沒有因為時間而光澤黯淡,她撐著桌前晃了晃頭,掀開隻要一閉上也許就難以睜開的眼皮,想極力克製著睡意,驅散腦海裏昏昏欲睡的瞌睡蟲,可畢竟這副作品已經寫了一天一夜,不間斷地疲勞讓她身心疲憊不堪,用腦過度更是讓她現在大腦還是昏沉低垂著。
用盡全力打開了手機,設了一個一個一個半小時後響起的鬧鍾,最終還是撐不下去,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壓榨式的疲憊傳輸到大腦深處使李一念這一覺睡得格外沉,天方開始肚白,路上已經有行人開始稀稀疏疏地出現,城市的某個角落裏,有人睡得正熟,貓兒一樣的睡姿,連趴在桌子上也蜷著個身子,麵容沉靜而柔軟。
行李箱的軲轆聲停在門外,隔著一扇門傳來了幾句清淺地交談聲,李一念卻還是恬靜如常,呼吸聲依舊平緩。
門被打開,一個頎長的身影穿過門框出現,悄無聲息,他的視線聚焦在那一抹小身影上,順手關上了亮的刺眼的白熾燈。
看著她似乎是剛剛完工不久的作品,一旁的墨汁還新鮮著,飄在空氣裏還有純純的墨香。
看著小姑娘睡著緊蹙著的眉間,眉峰聚齊,大手撈起,一把將她摟著要抱起,手臂環在纖細柔軟的腰肢間,感受著手裏的溫香軟玉,幾個大跨步把手上的人平放在床上,看著她額間壓出的紅痕,和整個額間汗漬漬的汗珠,他幽深的眼裏閃過憐惜的神情,拿了張濕巾,認真的擦拭幹淨小臉上的汗珠。
突然,諾大的空間裏響起來一陣鈴聲,陸揚蹙眉,雙眼四處尋找著噪音的來源。
終於在桌子上發現了屏幕亮起著的手機,一個手機鬧鍾,正在不停的振動著,發出嗡嗡嗡的討人厭的聲響。
手指劃過,迅速把它掐掉,陸揚似乎意識到了這是一念訂來的起床鬧鍾,想到小姑娘原來訂了鬧鍾要起床送他去機場,回頭看著床上人的睡顏,她睡得很熟,小小的嘴唇無意間嘟著撅起,任人采攜,他的心裏柔軟極了。
把手機放回桌麵,陸揚的視線又被桌麵上的作品吸引去了目光,凝聚在一個個娟秀靈氣的字上,陸揚抿著唇,手指間摩挲在字裏行間,心裏暗道,看起來又是進步不少啊。
努力都是由汗水堆積起來的,大多數人努力程度之低,根本輪不到拚天賦。
隻有努力過後,才能知道你的是否真的屬於你,也隻有努力,才會更好完善自己,勤能補拙,笨鳥先飛,這些個道理大小陸揚就明白,李一念更是不用說,頭懸梁錐刺骨的事情沒少幹過。
看著麵前的字,陸揚回想了一下,他印象裏一念的字似乎還停留在很久以前,那時候的她隻不過是空有其身而無其骨,到了現在……
想到這裏,陸揚又不由懊惱,有句話怎麼說得,情場失意學習得意,也不過就是這般,看來這兩年裏小姑娘離開了他也沒有放棄過努力啊。
本來應該高興的事情,可偏偏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始終存著一丟丟的鬱悶,也許是出自男人的僅剩的那一點占有欲吧。
可這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結果麼?陸揚嘲諷的笑著自己。
當初覺得自己能夠放手,能夠舍得離開她,但現在,偏偏回想起了又覺得自己以前是多麼的愚蠢,自認為放她成長是對的,放任他從頭到尾在外麵碰壁,變得越來越好,越來越優秀,可到頭來看見她變得更好,卻又心疼個不停,想著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難,心裏卻又自責個不停,埋怨後悔著當初的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可是誰又不希望自己心愛的女人越來越好呢?即使自己隻是在旁邊這樣看著也是一種享受和欣慰,也許這就是男人的賤性吧。
腦子裏不由浮現出李一念疲勞的雙眼,成長注定是痛苦的。陸揚這麼安慰著自己。
又在屋子裏呆了一會兒,幫她把已經寫好的作品收好卷好,毛筆捋好,亂七八糟的字帖疊好你的放在一旁遝起,我重起的書角也被壓得整整齊齊,就連墨跡斑斑的桌子,也拿濕抹布將墨痕擦了個幹淨。
最後,陸揚看著時間不夠了,這才留戀的撫著她的睡顏,情不自禁得吻了一口,薄唇覆上她的,“很快會再見麵的。”
門被關上,如同沒有被推開過一樣,車軲轆的聲音再次響起,慢慢地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某一個樓梯間。
早上八點飛機準時起飛。
陸揚已經檢票登機完成,他在手機關機之前,打出了一行字,嘴角噙著笑,在無邊的笑意裏,看著亮起之後逐漸黑屏的時候,終於把手機關了機。
飛機飛入雲層中,漸漸地消失在了雲間,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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