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陸揚上課去了,李一念披了件大衣出門。樓道間灌進來的冷風讓她瑟縮了一下,隨即打了一輛的士,下車以後找到了錢海短信裏說得那個咖啡廳。
錢海已經到了,手邊放著一杯咖啡,李一念有些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錢海推了推眼鏡,溫和的說,“我也才剛到,因為不太知道你的口味所以沒有點你的。”
“沒關係,我這個人也不是很挑。”說話間李一念叫了服務員,要了一杯多糖的咖啡。
“聽宋茜說你們隻在這裏呆兩天對麼?”
錢海攪拌著咖啡。
“是的,我和宋茜的假也快到期了。”李一念接過服務生端上來的咖啡,順著錢海的問題聊了一會家常。
猶豫了一下,李一念還是把心裏想了很久的話說了出來:“錢叔叔,我已經想好了,我決定不在追究了,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就讓它過去。”
“真的想好了?”
錢海黑色的眼睛很嚴肅的看著對麵卡座的李一念。
李一念抿著唇,語氣裏透露著一份堅定,“對,我想好了,就到此為止,我不會在繼續下去了。”
“好。”錢海點點頭,嘴角似乎抿了笑,從包裏拿出來個東西,放在了桌上,“當年我離開a市的原因也是怕他發現深究到我身上,畢竟當年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少之又少,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認識了宋茜的姑姑。這個東西你收起來吧,既然決定了那它怎麼處理你也要想清楚。”
李一念接過他遞過來的u盤,“這是?”
“這是當時的一個監控錄像,當時你父親病房門口那個,很明顯拍到了他進去,之後又出來,接著你父親就……”錢海沒有說下去了,接下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接著我爸爸就死了。”李一念幽深的眼睛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當時這份監控錄像是我無意間拷貝出來的,之後的原件我再去找發現已經被人刪掉了。”錢海說得很隱晦。
這個人刪監控的人很明顯,就是他了。
好一會,李一念笑,“我已經不打算再追究下去了。這個東西我會處理好,您放心。”
“好。”錢海忽然歎了氣,“這麼多年了,現在你也大了,當時出事的時候你還是個小姑娘,紮著兩個小辮子,還會叫我錢叔叔,一眨眼啊,我也過去大半輩子咯。”
“您別這麼說。”
錢海似乎是有感而發,“當年的事情要是我早點把監控拿出來說不定會不一樣,起碼你的媽媽不會鬱鬱而終。”
李一念艱難的扯了扯嘴角,發現自己笑不起來,“您別這麼說,當時的事情這麼複雜,遠遠不是您能阻止的,上次我來這裏您一眼就把我認出來了,還一直幫我查著我爸爸的死因,我真的該要對您說聲謝謝。但是您查到的東西可能沒用了,實在是抱歉了。”
錢海也知道她心情不好,“你也別太在意,既然決定了那就和陸揚好好過,也許這就是對你爸爸媽媽最好的回報了。”
“嗯。”李一念深吸一口氣。
從咖啡廳裏出來,李一念整個人心不在焉的,站在十字路口,看著茫茫車海,麵前不斷變換的紅綠燈和人群,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要身歸哪裏。
就像當年媽媽走的時候一樣,感覺整個時間依舊熱鬧,可是卻再也沒有屬於她的熱鬧了。
錢海給的u盤她還攥在手心裏,此時竟像個燙手山芋,她竟然沒想到錢海手裏居然會有當年病房門口監控錄像,那也難怪上次看腿的時候他能一眼就把她認出來了。也許當年逃離a市是他一輩子的魔咒吧,纏繞著自己,即使換了個城市重新開始,也時時刻刻都記得曾經發生過的每一個細節。
李一念攥緊了手心,她到現在都不相信她一直視為天神的爸爸居然會幹出那樣的事情,而且最後居然畏罪自殺。
她不相信。
當年她還小,不懂什麼叫是非對錯,可她知道,她的爸爸出身寒門,書香滿腹,是有才有德的政客,任職的五年,政績出色,走得穩穩當當,隻要爸爸想,市政大樓絕對不是政途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