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郭濟元前門劫龍輦 馬維祺花市救俠女(1 / 2)

呂飛燕不解何故,慌忙溜進旁邊一家酒樓,疾步上了二樓。樓上已有十幾個酒客,正在議論紛紛,駐足窗前。一個老秀才道:“今天一早皇上就到天壇救雨去了。”

另一個漢子道:“唉,今年山東、河南又是大旱呀!老家的人都擠到我那裏了。”

呂飛燕看見有一個瘦老頭坐在那捉虱子。呂飛燕思忖:跟這老頭打聽一下白雲觀的去向,也許能問個清楚。她上前打一個揖問:“老大爺,這白雲觀在哪裏呀?”

老頭好像沒聽見,仍然在那裏捉虱子。這時旁邊有個老秀才答了腔:“書生,你八成是進京趕考的,我出個藏頭詩給你聽。”說罷吟道:“西麵有全真,便是邱祖墳。門上石猴氣,外人攬白雲。”

呂飛燕脫口而出:“西便門外。”

這時,倚在窗口的酒客一陣喧嘩。有人叫道:“看啊,道光皇帝天壇求雨回來了,好威風!”

呂飛燕擠到窗前。先有數百騎禦林軍手持刀斧而來,緊接著十多對身著藍色宮裝的太監儀仗隊,分別抬著金鑼、擎著繡花旌旗、鉞斧、天鐙等,邁著方步,緩緩走來。又有銷金提爐焚著禦香,然後一把曲柄黃龍傘過來,值事太監捧著香珠、拂塵等物。八名太監抬著一頂“金頂繡龍的鑾輿”,在雉羽宮扇護衛兵丁的簇擁下,款款而行。

隻聽一聲炸雷般的怒吼,旁邊樓上有個老道手持鐵拐,一招“燕子鑽雲”,跳下樓去,那鐵拐正砸在鑾輿之上,鑾輿嘩的一聲癱散在地。

“抓刺客!”一陣吆喝,閃出清宮大肉高手、太監、衛士,都朝老道撲來。呂飛燕細看那老道,險些叫出聲來,原來正是師叔鐵拐道人郭濟元。

郭濟元骨瘦如柴,雙目如電,揮動一根鐵拐,接連打倒幾個衛士,旋風般朝東拐進一條小巷,衛士、太監、清宮大內高手呼叫著追去。呂飛燕見師叔危險,在樓上振臂高呼:“大清氣數已盡,皇上又死,百姓何不造反!”雙手齊揮,“嗖、嗖、嗖”飛出幾支鏢,擊倒幾個護衛。她想轉移衛士們的視線,減少對師叔的壓力。眾茶客四散而逃。那追郭濟元的護衛、兵丁見酒樓上有老道同黨,於是分出一股人朝酒樓上湧來。

護衛、兵丁湧進酒樓,正趕上茶客下樓,擠成一團,護衛、兵丁索性亂砍亂剁,竟把那些茶客砍得東倒西歪,呂飛燕急忙從酒樓後飄然落地,此處是一條小巷,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渾身沾著煤末,正推著煤車送煤。壯漢上下打量她一會兒,急道:“快隨我來!”說著,拉呂飛燕上了煤車,然後飛也似的鑽進胡同。

壯漢力大無窮,道路熟悉,七拐八拐來到一條死胡同。

呂飛燕正在驚惶,壯漢拐進一個小院,然後把門關好拴上。院裏堆著煤塊煤末,原來是個煤鋪。

壯漢抄起一個煤叉子將一堆煤塊七鏟八鏟,露出一個井蓋,他將蓋掀開,露出一個煤窖。

壯漢道:“你先到下麵委屈一下。”呂飛燕見情勢危急,也不管許多,鑽了下去。壯漢把井蓋蓋好,又將煤塊堆好。一會兒,那些護衛、兵丁蜂擁而至,他們正在挨門挨戶搜查,一個鏢頭喝道:“煤馬,你可看到有個刺客跑進來?!”

壯漢甕聲甕氣地說:“俺就知道搖煤球,沒看見什麼人,誰跑到這煤鋪裏弄一身煤末子。”

“搜查!”隨著一聲大喝,眾兵丁、護衛裏裏外外搜了個底朝天。一會兒,那夥人去遠了,壯漢到外麵探探風聲,返回來把門關好,鏟去煤塊,把呂飛燕叫出來,讓到屋內。

呂飛燕跪地道:“感謝義士救命之恩。”

壯漢搔搔頭皮:“我也是一個熱血漢子,我的爹爹因為給醇王府送煤球,煤裏多摻了一點煤末子,被王爺吊起來,嘴和鼻子灌了煤末子,活活憋死了,我娘一氣之下,跳了護城河……”說到這裏,壯漢泣不成聲。

呂飛燕道:“請問壯士姓名?”“姓馬,名維祺,胡同裏的爺們都叫我‘煤馬’。”

馬維祺燒了一大盆開水,又倒了些涼水,端到屋裏對呂飛燕說道:“你在我這煤堆裏弄的渾身是煤末子,洗一洗吧。”

呂飛燕擺擺手道:“這裏不方便,況且我還有急事,不麻煩你了。”

馬維祺憨笑道:“你在水缸裏一照就知道了。”

呂飛燕來到水缸前,隻見臉上抹得烏黑。馬維祺遞給她一條幹淨汗巾,說:“我去給你做點飯。”說完把門關好,出去做飯。

呂飛燕摘下瓜皮帽,脫去外衣,用汗巾胡亂擦了擦。一會兒,馬維祺端著豆腐腦、窩窩頭走了進來,驚訝地說:“原來你是個女人?”呂飛燕笑道:“沒看出來吧。”馬維祺吐吐舌頭。他讓呂飛燕先吃飯,自已到外麵打探消息。

有一袋煙的功夫,馬維祺回來了。他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歎口氣說:“唉,你們殺的不是皇上,是個替死的太監,皇上從另一條路回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