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一見,扭身躍牆而出,後麵的人也施展輕功,騰空而過。此人正是董海川,方才董海川正在房中用心研讀《易卦》,忽聽秦淮碧叫他,急忙收好《易卦》,取了“秋風落葉草”寶刀,朝前奔來。
董海川趕來時正見秦淮碧與那女子對話,他為了探個究竟,起初沒有聲張。方才見那女子離自己近了,一招“鷂子翻身”,落下房來。
董海川追至相國寺,那女子倏地不見了。他想那女子可能進了寺院,蹲下細瞧,地上有淺淺腳印,但並非女人小腳。他越牆而入,將耳朵貼在地上細聽,聽見大雄寶殿內有喘息之聲。
董海川奔進大殿,看見如來佛祖像後露出一條白帶。他大喝一聲。“賊人還不下來?!”
那白帶立即消失。
董海川從兜裏摸出飛鏢,叫道:“我可要發暗器了。”
一個白影一閃,董海川大叫一聲,連發數掌。那人躲閃不迭,頭套飄然落下,董海川衝上前去。
此時殿門大開,火把通明,相國寺住持鐵佛法師率領眾和尚闖了進來。董海川細看那人,不禁叫道:“原來是你!”那人大哭道:“先生,書香冤枉呀!”原來是衙役俠香。
董海川埋怨道:“什麼時候,你還開這種玩笑?!看把官人嚇著。”
俠香道:“書香與我情同手足,我深知他的為人,他決不會幹出這種事情。我知道你們看那老管帶是旗人,不敢惹他。”
董海川道:“別說傻話,秦先生不是那種人,他是急昏了頭。此事蹺蹊,我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這時,鐵佛法師走來:“原來是你,我還以為是賊人夜闖相國寺呢!”
董海川一拱手:“法師,打擾您老人家了!”
鐵佛法師笑道:“你這是哪裏話?我請還請不來呢!快到房中敘敘。”董海川把來由說了。
鐵佛法師說:“既是公差繁忙,我也不留你了,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府上和這相國寺隻有半裏之遠,你空閑時便來這裏吧。”
董海川一拱手:“官人正在府中焦灼,我放心不下,改日再會。”鐵佛法師打個揖道:“後會有期。”說著把董海川送到門外。
秦淮碧昏沉沉回到臥房,駱少枝見他悶悶不樂,關切地說:“夫君還望保重身體,不可因公務操之過急。”
秦淮碧頹然坐在床邊,冥思冥想。駱少枝喚丫環端來涼杏粉,服侍秦淮碧喝下,又親自拿起一把有唐伯虎墨跡的湘扇為秦淮碧納涼。近日駱少枝跟董海川學了一些按摩之功,眼下她見秦淮碧心火上升,氣色難看,學著用氣功為秦淮碧按摩。秦淮碧見夫人如此賢惠,心中寬慰許多。
駱少枝又問秦淮碧所憂慮的案件的難點,秦淮碧敘了一遍。
駱少枝思來想去,忽然喜形於色,說:“要破此案,我倒有一個主意。”說著在秦淮碧耳邊如此這般地敘了一遍,秦淮碧聽了點頭稱好。
這時董海川走了進來,秦淮碧把駱少枝出的主意跟董海川講了,董海川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第二日一早,秦淮碧差人貼出告示,要在中午將書香街頭斬首。中午時分,舒暢子手把書香押到街頭,那裏已是人山人海。秦淮碧宣讀了書香的罪狀後,即令開斬。
就在這時,隻聽一聲大喝:“刀下留情!”一位蒙麵人從人群中閃了出來,他手握一柄麒麟寶劍,左右砍殺,可是卻沒有一人傷著。秦淮碧喝令回府,眾人押著書香且戰且退。
原來那蒙麵人是俠香所扮。
此時董海川扮做一個道士正混在人群裏,他死死盯住一個華麗裝束的男子,那男子穿一身寶藍底鑲金團長衫,天氣尚暖,卻圍了一條狐毛圍巾,將口鼻捂得嚴嚴實實。男子一見陣勢大亂,急忙拐進一條巷子,快步疾走。董海川尾隨他七拐八拐,見他走進一個高貴府邸。門額上書“巡撫”兩個金黃大字。董海川一瞧,原來這裏是河南巡撫榮毓的府邸,他不由得倒退幾步,他在開封府上見過榮毓幾麵,也略知此人的來曆。
榮毓是正紅旗人,以前是兵部的一個小吏,後因鎮壓八卦教起義軍有功,被道光皇帝重用,不久前朝廷因馮可善、牛良臣等人率領起義軍餘部在河南又舉義旗,於是派榮毓任河南巡撫。榮毓為人心毒手狠,平時與人保持一團和氣,可是背後卻暗施詭計。秦淮碧因顧慮他是旗人,又是皇上的寵臣,也不敢惹他,以前他辦的幾件案子都牽涉到榮毓,但是都被擱置,秦淮碧對他“敬而遠之”。這次,為探個究竟,董海川從後牆越牆而入。
這時正值一位身穿官服,頭戴頂戴花翎的胖大官人從園中走廊穿過,後麵跟著兩個威風凜凜的護衛。董海川急忙閃到山石之後,定睛一瞧,那官人正是榮毓。
榮毓走後,董海川穿過花園,來到北廡廊,隻見有兩個女子嬉笑而來。一個是旗女,麵若黑炭,穿戴華麗。另一個眉清目秀,皮膚白皙,裝束秀雅,她們年齡都在二十四五歲。白女子哭訴道:“我家住洛陽,夫君是個屠夫,他性情暴烈,經常虐待我,我實在忍受不住,故才逃出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