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裏記掛著彩兒,她隻在醫院門口隨意地買了點東西填肚,隨後又去了一趟小超市,買了些洗漱用具。彩兒得留院觀察幾天,這兩天她必須得在醫院守夜。
她回來之時,發現韓辰翊靠在病房外的牆壁上,仰著頭,因為角度問題,她隻看見他的側臉。他似乎顯得很疲憊,臉上的憂傷一覽無遺。她凝神,想要對他視而不見,他卻轉過臉,狹長的黑眸直視著她,“凝藍,我們聊幾句好嗎?”
她掙紮了會,最終停下腳步,還是於心不忍。
“有什麼事就說吧?”
“彩兒沒事了吧?”
“嗯。”她輕應,“剛睡下。醫生說,明早做個檢查,再確定一下。”
“沒事就好。”他看著她波瀾不驚的麵孔,遲疑了會,還是問出了口,“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我很好。”她馬上又補充了一句,“學長一直對我照顧有加。”
他微微垂下眸子,昏暗的走廊燈光照在了他的臉,將他半邊臉隱入黑暗中,她猜不透他的心思,可從他一直緊握的拳頭,她可以猜出,他的內心在沸騰。
半晌,他再度說話,語氣很輕,像是獨自輕輕呢喃。
“可是,我過得不好……我每天獨自對著空蕩蕩的房間,思念著一個我以為死去的人,我真的過得很不好……”
她萌生了警戒之心,“你在怪責我?”
“沒有。”他解釋著,“我隻是想跟你說,這些年,我的心裏隻有你……”
“憑韓總的家世,多的是女人願意榮登韓太太的寶座!”她故意用輕鬆地語調說,裝作不懂他的情深意切。
“凝藍,你明知道韓太太從來隻有一個!”
她淡然地笑著,“對我而言,這些都成了前程往事。我隻想維持目前平靜的生活,不希望被人打擾。”
“難道你不肯給我半點彌補的機會嗎?”
“不必了。”她神色平靜,語氣自然,“因為彩兒已經是最大的補償了。”
她對他太過鎮定,鎮定到他有些忐忑。
他寧願她像在急救室門外對他發狂,不像現在這樣平靜,卻對他充滿了抗拒。如此的她,隻會令他更為難受。
他瞅著她,如墨般的眸子裏,飽含了太多複雜的情緒。
“彩兒是的女兒,我很愛她,我想看著她成長……”他的聲音帶了幾分祈求,“所以,別剝奪我見她的權利好嗎?”
柯凝藍咬下唇,不吱聲。
她知曉,親人對他意義。他父親去世,母親在國外,彩兒幾乎成了他唯一的親人。
她似乎不該這麼任性,剝奪他們父女見麵的機會。
可是,她卻打從心底裏不願意見到他。每回看見俊逸的臉龐,那些痛苦的回憶就會一一浮現,她沒辦法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她的心在拉扯,成全還是拒絕,皆在她的一念之間。
“不可以嗎?”她沒吭聲,他又追問。
從來,他都是自信滿滿,做事也果敢獨行,這些年,他在商場叱吒風雲,曾幾何時,這般求過一個人?他的隱忍,令她更加為難。
“我……”她最終妥協,“我可以讓你見彩兒,不過,你不可以讓她知曉自己的身世。”
她抬起頭,認真對說:“彩兒一直以為學長是他爸爸,我不希望她……”
“我會保密的。”他允諾。
“那沒事,我先進去了。”沒有任何留戀,她堅定地踏出腳步。如今,他對她的定義隻有一個,彩兒的生父,僅此而已。
他目送著她離去,唇邊的笑容漸漸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