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夜已過半。遷夜瀾在床上躺了許久,卻沒有絲毫睡意。
“夜瀾,你睡了嗎?”屋外傳來姬旒殤的聲音。
“不,還沒有。”遷夜瀾起了身,隨手拿了件衣服披上,打開了房門,“哥怎麼也沒有睡?”
“睡不著。”姬旒殤坐在了院子裏的椅子上,“總覺得……有些煩躁。你也是一樣吧?”他看了看坐到一旁的遷夜瀾。
遷夜瀾點點頭,沒有說話。說起來,這煩躁來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歸根結底,便是由於一場晚宴。雖二人都已道這是場鴻門宴,對自己的一舉一動格外地上了心,但總覺得,仍然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當戚鳳兮領著二人進到飯廳的時候,其餘人已經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了,這也得以讓二人更好地觀察這個家的幾位重要角色。排除已經見過的水念宸,水閔墨看上去的確是一位病疾纏身已久的人。蒼白的臉色,有些無血色的唇。從青衣下露出的手修長,但看上去竟有些透明。而被戚稱為不簡單的水靜芸,看上去倒像是一個被嬌慣的大小姐,隻是從那涼薄的眼神便可確定,這個女生的確不簡單。至於水梓堯,並不如水念宸那樣動人心魄,卻也是一位極有韻味的中年男子,掛著淡淡的毫無意味的笑,聽著他的弟媳介紹著姬旒殤和遷夜瀾的身份。
“既然是弟媳的朋友,那便算是我們的家人了。來來來,不要拘束,一起吃吧。”水梓堯動了第一筷子,這餐桌才算是活絡過來。
“二位這次前來大漠,應該不隻是來看我家弟媳的吧。”飯中,水梓堯突然問道。
“的確不是。”遷夜瀾笑笑,接過了問題,“因為我前些日子受了不小的內傷,需要一些藥草調理。大夫說有些藥隻有大漠有,所以哥哥便帶著我來到這裏了。”
“哎,闌,你受傷了都不告訴我?”坐在遷夜瀾身邊的戚鳳兮放下手中的筷子,“嚴重嗎?”
遷夜瀾搖搖頭,“休養了一陣,還可以,否則我哥哥也不會讓我來的。”
“需要什麼藥材?”一旁的水念宸開口道,“因為墨兒的關係,我們家有很多藥材,若是有你需要的,隻管說一聲,拿來便是。”
“那味藥草比較麻煩,過兩天我打算親自去尋找。”姬旒殤說道,“隻是在我不在的時候,能不能煩請你們照顧一下我的弟弟。”
“這說的是什麼話。”戚鳳兮笑笑,“闌是我朋友,我當然應該照顧的。”
水梓堯也點點頭,“就住在我們家吧,這個家很大,多一個人也不錯。”
遷夜瀾笑笑,“那夜闌就在此謝過了。”
“客氣什麼。”戚鳳兮給遷夜瀾夾了塊魚,“你可要好好補補。”
“禮不可廢的。”遷夜瀾笑笑,沒再說什麼。
“那時你怎麼會想到尋藥這件事的?”回想起來,當時遷夜瀾的回答還真是讓姬旒殤有些吃驚。
“那隻大雕雖然在大漠並不起眼,但也並非不可認的,不是嗎?”遷夜瀾一手托腮,看著天空中的月亮,“是讓他們去找的吧,有幾味藥,可是隻有那個地方才有的……”
姬旒殤知道遷夜瀾指的是什麼,說實話,說不擔心是假的,隻是他希望,他妹妹可以熬過這個坎。隻是這蒼天,對姬家,實在是有些不公。
“那麼你呢?你說要離開,是真的嗎?”遷夜瀾仍是盯著那月亮,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的確想要離開。”姬旒殤輕歎道,“直覺告訴我,這裏有線索,可是還不夠,我想去會會尉遲家。”
“這樣也好。”水家的池子太深,她並不希望他也摻乎到這裏邊,“我想尉遲家總會知道些什麼的。”他們在大漠的勢力不算小,有個風吹草動的話,想必這幾個大家族應該都有些消息的,“隻是,你要小心……”
“你也一樣。”姬旒殤有些擔心道,“看得出來,水家這幾個都不是簡單角色。”那個水靜芸,水念宸,以及……水梓堯。
“你放心吧,惹不過,躲還是可以的。”就像當年一樣……
“那麼我想早些出發,明天和他們打了招呼,我便離開吧。”
“這麼快?”遷夜瀾終於看向姬旒殤,微蹙了眉。
“早一些吧,不知為何,我總有些不好的預感。”感覺這大漠,也會興起一場血雨腥風,“在這之前,我們必須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