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餘暉,從背景畫一般的天幕上映射下來,照在寧國府巍峨氣派的門樓上,給這座經曆了百年滄桑的國公府,抹上了一層濃重的神秘色彩。
夕陽西下,賈珍和賈赦、賈政一起站在寧國府的大門前,目送著最後一波親友蹬車離去,這才舒了口氣。
賈赦轉身向賈珍道:“今兒個的場麵總算是應付過去了,大家也都累得不輕,珍哥兒,我和你二叔也就順便回西府去了,你也趕緊回去歇著吧。”
賈珍向賈赦和賈政道:“今兒的場麵,多虧有老太太以及叔叔嬸子們幫著,這才算是體體麵麵地撐過去了,二位叔叔也一定累壞了,侄兒也就不虛留叔叔們了。”
賈政又向賈珍叮囑了幾句,這才和賈赦一起蹬上馬車,回榮國府去了。
賈珍望著馬車走遠,這才轉身進了寧國府的大門,心中自然輕鬆了不少,喧喧鬧鬧的一天終於應付過去了,可是,洞房裏的情況到底怎麼樣呢?
想起秦可卿那雙多情的美目,賈珍不由加快了腳步,急切切,向凝翠軒走去。
......
凝翠軒內,喝的醉爛如泥的賈蓉晃晃悠悠向洞房的門口走去。
丫鬟瑞珠連忙攔在他的麵前,道:“小蓉大爺,珍大爺吩咐過了,您不能進去!”
賈蓉一副嬉戲的模樣,向瑞珠嬉笑道:“你這個糊塗丫頭,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可是今兒個成婚的新郎,這洞房不讓我進去,哈哈哈......”身子一歪,差點摔倒,強自站穩了,又向瑞珠道:“還能讓誰進去?”
正在鬧著,賈珍推門進來了,嫌棄地望了爛醉的賈蓉一眼,向瑞珠吩咐道:“扶他回自己房裏去。”
“是!”瑞珠低頭答應著,伸手去攙扶賈蓉,卻被賈蓉伸手一推,差點沒倒在地上,趕緊起身,再次伸手扶起喝得東倒西歪的賈蓉,把他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向院門口走去。
賈珍就要進屋,仿佛想起了什麼似的,回轉身叫住了瑞珠,吩咐道:“蓉哥兒醉了,你送他回房後,就暫時留著那裏,好生伺候著,明兒個再回來向我回稟情況。”
“是!”瑞珠回頭答應了一聲,繼續架著賈蓉向門外走去。
那賈蓉,本來對父親就有幾分畏懼,何況,又給賈珍添了這麼大的亂子,當時也確實想著為尤氏抱不平,等自己冷靜下來的時候,已經釀成了大錯,卻也無法挽回,心中又怕父親責怪,便接著喝酒麻醉自己。聽見賈珍進來,酒卻醒了大半,眼睜睜看著父親進了洞房,心中竟也糊塗起來,一時也拎不清楚,難道,父親不是經錯就錯,讓那秦可卿嫁給了自己?可是,拜堂的明明是自己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心中越想越糊塗,也隻好由著瑞珠扶著自己回房去了。
卻說秦可卿,按照賈珍的安排順順當當地和賈蓉拜了堂,又被一眾人等熱熱鬧鬧地送到凝翠軒,又有瑞珠和寶珠兩個丫頭在身邊伺候著,看著一切進展順利,秦可卿懸著的一顆心便放了下來。安心地在洞房靜坐著,期盼著宴席早點兒散了,賓客早點兒離去,天快點而黑將下來,好與她的珍哥哥郎情妾意,共度良宵。
枯坐了一日,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黑,可是,她聽到的不是她珍哥哥那熟悉的聲音,而是陌生的一個男孩子的聲音。
秦可卿頓時心灰意冷起來,怎麼會是這樣?難道,珍哥哥的安排有誤?還是,這中間有什麼變故?
男孩子的聲音越來越近,似乎瑞珠沒有能夠阻攔住他,不好,如果他闖進洞房裏來了可怎麼辦?
她緊張得出來一身的冷汗,顫抖著雙手拔下頭上的那支翡翠簪子,下定了決心,如果,真到了萬不得已的那一刻,她就寧可玉碎不為瓦全!
她緊握著手中的那根翡翠簪子,緊張得心髒砰砰直跳。
可是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了她熟悉的聲音,狂挑著的一顆心才算是安頓了下來,是他來了,是她的珍哥哥來了,她輕輕地將自己手心中握著的那支翡翠簪子放在了枕邊。
“珍哥哥,是你嗎?”
秦可卿顧不得忌諱,伸手掀掉頭上的蓋頭,急切地向門口迎了出去,這一天,她等了太長的時間,深怕自己稍一疏忽,她和自己的珍哥哥便會失之交臂。
賈珍推門的一瞬間,與迎上來的秦可卿撞了個滿懷。
“可兒,你怎麼了?”賈珍連忙將撞在自己懷中的秦可卿抱了起來,關切地問道。
秦可卿一頭撲在賈珍的懷裏,道:“珍哥哥,你可回來了,你讓可兒等得好苦哦......”說著,便嚶嚶地哭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