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紈是李守中唯一的女兒,雖然出身在世代書香之家,隻因父親一向信奉“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理念,所以對這唯一的一個女兒,也並沒有刻意培養,隻是在她很小的時候,便令其母教她讀了《四書》、《女德》及《列女傳》等書,便以女紅為重,隻求她長大之後,能夠成為一個溫良賢淑的大家閨秀便好。
自小沒有了功課的壓力,李紈的成長反而更為輕鬆愉快一些,女紅之餘偶讀詩書,生活過得平淡而且寧靜。
詩書禮儀之家的生活氛圍既陶冶了情操,又使她的刺繡作品增添了些許儒雅的韻致,繡出來的繡品不但針法細膩,而且富有詩意,給人耳目一新之感,李守中書房裏的那幅孔子全身繡像,便是李紈的得意之作。
書香世家的耳濡目染,使得剛滿十七歲的李紈,出落得深穀幽蘭一般,嫻雅端莊的儀表使得她剛一出麵,便贏得了王夫人的另眼相看。
“紈兒見過賈大人,見過夫人!”李紈向賈政夫婦跪拜道。
王夫人望著望著端莊淑雅的李紈,心中不覺暗自稱讚,這孩子,不愧是當今鴻儒之女呢,如此溫婉雅致,可見其家教不一般呢。
於是連忙起身扶起,又隨手將自己常戴在腕上的一串紫檀手串取了下來,送給李紈做見麵之禮,李紈再三推辭不下,隻好畢恭畢敬地接了過來,雙手捧著,走到李守中夫婦麵前,讓父母親為過目。
李夫人本來也是金陵名宦之女,自然見識不凡,望著女兒捧在手中的那串小葉紫檀的串珠,便知價值不菲,於是向王夫人微微一笑,道:“從這串珠子的包漿上看,必是夫人盤完多時的才有此光澤和包漿呢,如今,夫人將它送給小女,小女又怎能擔當得起呢?”
王夫人微微含笑,道:“不瞞李夫人說,這串珠子,是老身娘家的陪嫁之物呢,平日裏也是愛不釋手的,可是今兒個呢,老身看見紈兒,倒是喜歡得很呢,這珠子給了她,老身比拿在自己的手中,更加歡喜呢。”
李夫人這才笑著命李紈收了,又令她好生陪著元春說話。
李紈收了手串,又向賈政夫婦屈身行了一禮,這才轉身向元春走去,就在她轉身回眸的瞬間,眼角的餘光撇到了端坐在兩個哥哥身邊的賈珠,心中不覺一驚,臉兒不覺紅了起來,心兒更是突突地跳個不停。
在心中揣度著,這位公子,大概就是傳聞中的京都四大美男子之一的賈珠賈公子了吧?果然風度翩翩,豐毅俊雅呢。
自己是個女兒家,本該矜持,可是,他今兒個是我們李府上的貴客,我應該盡地主之誼,主動招呼才對呢。遲疑了片刻之後,還是款款走到賈珠的麵前,屈身施了一禮:“紈兒見過賈公子!”
賈珠見李紈向自己行禮,連忙起身回禮:“小生有禮!”
李紈用眼角的餘光再次偷看了賈珠一眼,心中更加證實了一件事,看來傳聞不虛呀。
賈珠發現了李紈偷窺的眼光,心中不覺一驚,這女子,好大的膽子,眾目睽睽之下,竟然敢如此偷看一個陌生的男子。
轉身之間,李紈發現了賈珠滿眼詫異的眼神,不覺臉上一紅,輕聲告退,快走幾步來到元春的跟前,臉上的不安早已退去,露出柔美的笑容,向元春道:“歡迎賈小姐光臨蔽府!”
元春的目光一直隨著李紈轉動,李紈的一言一行也自然盡收元春的眼中,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眼前的這個李紈,完全和自己在《紅樓夢》中看到的形象完全不同。
正想不到嗬,自己這位未來的嫂嫂,竟然也是一個大膽追求自己所愛的女子呢。
唉,隻可惜,自己的哥哥壽命不長,否則的話,說不定,他們還真是一對恩愛的夫妻呢。
元春看著李紈向自己走來,連忙起身相迎,兩人手握著手,互相行著禮。
元春扶著李紈的手,歪著腦袋細細地端詳著,心中更是感慨萬千,這可是自己未來的嫂嫂呢,此刻的她,是如此的青春靚麗,對哥哥,又是這般的一見傾心,好可惜哦,這麼好的嫂嫂,最終卻也逃不過青春守寡的悲苦命運呀。
她轉念一想,哥哥短命,這便是李紈一生的不幸,如果,她沒有嫁給哥哥呢,應該會逃過終身守寡的悲劇命運吧?
元春癡癡地想著,她凝望著李紈的目光,使李紈產生了一種錯覺,難道,自己剛才偷看賈公子時的目光,被這賈小姐發現了不成?於是,她的臉龐修得更紅了一些。
元春的心中有著無限的擔憂:剛才,母親望著李紈的眼神,很不一般呢,好像是,一眼就相中了這個兒媳婦似的,不行,自己一定要阻止這樁婚事,一定要挽回李紈終身守寡的悲劇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