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珠從“竹裏館”的屋頂上,看見元春告辭出來,懸著的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腳下輕輕一點,用輕功從竹林上方匆匆掠過,一路暗中護衛著妹妹,安全地回到榮國府中。
那些追趕著他的侍衛,見他一路隨著元春的車駕而行,向賈府方向飛去,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知道不是刺客,也放下心來,又一路輕功回到“竹裏館”,向太子複命去了。
這日放了學,已是黃昏時分,元春和抱琴剛一進門,聽琴便迎了上來,一邊兒幫著元春更換家常的女裝,一邊兒笑著向元春回道:“今兒個午後,太子又派人送禮物來了,這次,是一隻滿綠的老坑玻璃種翡翠玉鐲,奴婢這就拿給小姐看看?”
元春回頭望了聽琴一眼,微笑道“什麼樣的翡翠咱們‘珍寶閣’裏沒有?何必巴巴兒的看人家的翡翠,你打發人給退回去吧。”
聽琴麵露難色,低聲勸道:“小姐,這樣怕是不好吧?咱們原封未動地給送回去,豈不是駁了太子殿下的麵子?萬一,太子殿下怪罪下來......”
元春微笑道:“不會有事的!按我的吩咐去做吧!”
“和禮物一起送過來的,還有一封信呢,不如,小姐把信給回了吧。”聽琴向元春建議道。
話音剛落,一個小丫頭便雙手捧著個托盤,把太子的信遞到元春的麵前。
元春微微一笑,向聽琴道:“和禮物一起,原封退回去吧!”
換過衣服,來到小客廳裏坐下休息,早有小丫頭子連忙捧上茶來。
聽琴侍立在元春身邊,低聲勸道:“小姐,太子的信,您看都不看,就退了回去,這樣,恐怕不好吧?”
元春向聽琴笑道:“放心吧,沒事的,這些,我都心中有數。”
聽琴為難道:“可是,小姐,退禮物可不是個好差事,您讓著去的人,可怎麼說呢?”
元春拿起茶盞慢悠悠地喝茶,聽了聽琴的話,笑道:“小蹄子,這就沒辦法了?你吩咐小廝,就說,這是我回贈太子殿下的禮物!”
聽琴無奈,隻好按照元春的意思,將這段時間以來,太子派人送來的五六件價值不菲的珠寶首飾一一打包,連同那些信件,全都裝在一個精致的木盒子裏,派人送還給太子。
元春手中的一盞茶還沒有喝完,李夫人房中的小丫頭進來施禮道:“賈小姐,夫人房裏傳晚飯了,請您這就過去呢。”
元春向小丫頭笑道:“這就過去!”便款款起身,帶著抱琴往李夫人的院裏走去。
晚飯後,李夫人留元春在花廳喝茶,向元春笑問道:“你家老太太身子可好?”
元春笑回道:“承蒙師母掛念,老太太的身體健朗著呢。”
李夫人心中盤算著女兒李紈和賈珠的事情,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隻是不便主動詢問,便借著喝茶聊天的時間,想多向元春了解一些榮國府裏的情況。
幾番委婉探尋下來,李夫人心中甚是滿意,又向元春道:“聽紈兒說,原來你哥哥,就是那個名滿京都城的四大美男之一——賈大公子啊,你呢,又號稱京都第一才女,你們榮國府,還真是人才輩出啊!”
元春微微一笑,謙遜道:“師母謬讚,這些,不過是一些虛名罷了,學生可承擔不起‘第一才女’的稱號,隻管就這麼叫著,萬一見了本人,豈不讓人失望?”
李夫人笑道:“你這樣的資質還怕人笑話,可讓其他的女孩子怎麼活呀?”
元春連忙起身,向李夫人作揖道:“師母可不敢再這麼誇讚學生了,天天這麼誇著,您老就不怕我自滿自大起來,壞了恩師的名譽?”
李夫人哈哈笑道:“春哥兒你放心,我是看準了你這孩子的脾性,不會這麼自滿自大起來,才敢這麼誇的,如若不然,我可冒不起這樣的風險呢!”
元春剛想接道:“這薑還是老的辣!”話沒出口,便覺不妥,於是笑道:“還是師母足智多謀,學生望塵莫及。”
李夫人見元春活潑開朗,而且謙謙有禮,便越發喜歡。心中暗想:沒有良好的家教,怎麼能培養出如此優秀的孩子?
喝了一會兒茶,心中又尋思:那賈大公子賈珠,也是一個出眾的人物,隻怕提婚的人排成隊呢,何不借此機會探探元春這丫頭的口風?
於是向元春笑道:“春哥兒啊,像你哥哥那樣出眾的一個人物,想必,早已為你定下未來的嫂嫂了吧?快說給師母聽聽,也讓師母高興高興!”
元春本是聰慧之人,哪能不明白李夫人的意圖?隻是,她也在猶豫,那和尚的話雖然無理,但是自己是知道結果的,哥哥畢竟還是在二十歲之前便死去了。
有心隱瞞了那和尚的話,卻又違背本心。而自己,又一向光明磊落,不願欺瞞他人,心中很是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