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影第一次主動要求蘇可安進餐,當然湊熱鬧的絕對不會少了趙幻柔,隻是她沒有收到閣影的邀請,自己前來。
閣影看著趙幻柔的一係列動作,怎麼也找不出曾經愛她的痕跡。他冥冥記得,這個知書達禮的聰明女人。與他一起討論國與天下的女人,如今為人婦,與曾經的她,迥然不同。
兩人相繼坐在閣影左右,都沉默地在閣影一句“吃吧。”
都低著頭吃了起來。
禮物有了,不過不是給皇上的。自從蘇可安找回了兵陣圖,閣影的身影就顯現的越來越少了。
他沒日沒夜地卷縮在書房,油燈燃盡也不知疲憊,他勾勾畫畫在紙上不停地寫,他仔仔細細地研究兵陣裏麵的一兵一卒,他仔仔細細地研究山與水的位置,他的心,都快撲在這張陣列圖上了。
“太子。”趙幻柔端一杯熱羹,手上搭著一件長衫。
閣影低著頭,根本沒有注意到來人,他專心致誌地研究。
趙幻柔推開了緊閉的房門。閣影這才注意到來人。
“太子,天寒,別累壞了身子。”趙幻柔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肚子已經大了起來,行動有些不便了。
閣影本事想著不耐煩地將她轟走,目光卻定格在了她微挺的肚子上,所有的怒火都被扼製在了心底。
“幻柔,早點休息吧。”最後換來的是他無可奈何的歎息,他不會關心人,能說的,也就隻有這一句。
“是。”趙幻柔把湯端到閣影桌前,為他披上披風。安靜地坐在了一旁。
“你…”閣影欲言又止,到嘴邊的話卻突然咽在了咽喉,桌上熱氣騰騰的煙,是嚴冬最美的禮物。
“太子,我就靜靜地坐一會兒,陪陪你就好。”趙幻柔麵帶微笑,像是在征求閣影的同意。
“你隨意吧。”原本想說的關心,最後卻隻說了輕淡的幾個字。
他又陷入了精心的研究,他看到了開啟楚漢山河的鑰匙,他找到了主脈,找到了比較強大的分支。
趙幻柔靜靜地看著,倦了倦身上的披風有些寒冷。眼皮開始打架,困意漸漸襲來。閣影的背影,模糊在了她的眼裏。
夜再深。閣影被燃盡的油燈拉回了心。趙幻柔坐著的位置早已經空空,她什麼時候離去的,他也不知曉。他不知道的是,她剛離去。
閣影添了添油,燈焰瞬間竄了上來,照亮了整個房間。案前淩亂的紙張,看著都是一陣頭疼。
閣影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揉了揉兩穴,近日來耗費了太多精力,感覺整個人的體力都不夠用了。
閣影起身,在燭火裏拉長的修長影子,他看了看寂寥的門口,毅然走了出去。呼吸庭院的新鮮空氣,要瘋肆虐,呼嘯著整個太子府。透心的寒意刺激著閣影的每一個神經。
沒有月光,隻有紅色燈籠的光芒照耀著整個府邸。
不知不覺,腳步停在了可安宮。靜悄悄的屋內,想必那個可愛的蠢女人已經熟睡了吧。他猜測著,卻不由自主地想進去看看她。
閣影輕輕地推開了房門,油燈已經燃到了盡頭,即將熄滅,燭火昏暗,映襯著整個房間的空寂。
粉色帳簾內,嬌小的身軀卷縮著。她安靜沉睡地側著身子,睫毛微微顫抖,嘴角還帶著笑。
什麼事情讓她這麼開心呢?他開始猜測,是夢見什麼了嗎?閣影蹲在她麵前,仔細地端詳,他從來沒有認真地看過她。雖然說是蠢了一點,但是睡覺地樣子還真是迷人。
他用手輕輕撩過她的發髻。青絲飄逸著發膏的味道,這是一種山花的氣味。他順著發絲,摸到了她的臉上。她像是觸電一般,靈敏地將臉往被子裏縮了縮。
他淺淺一笑,睡覺都是這麼蠢,這麼可愛。她卻睡的如此死沉。真像一頭豬。她脖子前掛的蝴蝶吊墜,就如同她一樣,在他的眼裏翩翩起舞。
他靜靜地凝視著她,看著她睡覺的每一個動作,都是不帶任何偽裝的可愛。
他回頭看了看月色,毫不猶豫地在她臉頰落下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她眼睛皺了皺,像是一場好夢被人驚擾,卻不願意醒來看來人。
閣影本擔心著她會醒來,卻不料她隻是悶哼一聲,作為對外界的反應。他嘴角的弧度忍不住上揚。
不知不覺已經快天明了。閣影被寒意激醒,他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忙起身,匆匆朝外走去。走時忍不住再看看床上熟睡的女人。
清風拂袖,一縷煙霞撩長空,遠處窸窣的枝葉晃動。閣影眉宇透露著寒冷的殺死,卻壓住了本來的動機。
他知道開始了,一場浩大的計劃正在逐步進行,他必須步步為營,隻要他錯了一個步伐,就代表覆滅的是幾千萬人的生命。
宮廷設宴了。
燈火通明,家家漁船停岸,酒樓繁茂,夜市擁擠,聽說今日,整個楚漢普天同慶,把酒言歡。親朋好友共聚一場。宮裏不歸家的離人也回家探了親。